李如一：沼泽，岂止是迷幻
零五年元月沼泽专访@香港《號外City Magazine》雜誌《点止迷幻o甘简单》点止迷幻o甘简单
——沼泽乐队专访
作者：李如一(soundaddict@netease.com)
沼泽的工作室设在广州一栋高层居民楼的三楼，他们赖以谋生的一个重要途径是出租音响器材。早年他们曾一度住在一栋没有电梯的居民楼的七楼，深夜一点演出结束后，还要自食其力将两对全频音箱、一对超低音箱、一套功放、全部乐器搬上楼。细辉说，曾经不只一次，因为实在太累，便跟一堆器材一起幕天席地在楼下睡了一晚。
别说没电梯的七楼，就是现在有电梯的三楼，也够他们受的。何况，在巡演期间，第二天往往要在七、八点钟爬起来，赶往下一个城市。
是的，我明白，这样的日子，哪支乐队没尝过？不过请允许我提醒你，这是一支有超过十年历史的乐队。十一年前（１９９３年），乐队核心人物、主要创作者海亮（HZ）在广东工业大学成立了这支乐队。乐队是在春季成立的，到了夏天便遭到校方禁演并收回排练房。随后乐队在宿舍八楼天棚搭建了一个简陋木棚继续排练，谁知秋季该木棚被学校斥为“非法建筑”，并予以强行拆除，部分乐队成员被处分。
十年后，沼泽的成员构成稳定为海亮（主唱、吉他）、细辉（Jim，吉他、效果、采样）、海逊（Sean，鼓、Hand Sonic）与阿来（Roy，键盘、贝司、背景人声）的四人组。他们仍然过着每个年轻的摇滚乐队都过的日子，同时做着一些大部分摇滚乐队都做不出来的音乐。去年（２００４）十月到十二月这三个月里，他们在内地十八个城市举行了“电音叛途”巡演（其中包括今年元旦在香港中环Fringe Club之演出），走遍广州、深圳、开平、昆明、重庆、成都、长沙、武汉、洛阳、西安、上海、青岛、北京等地，如此大规模的巡演的组织筹划工作，沼泽能够独力承担而不倚靠任何唱片公司，必须归功于他们的“经纪人”张业林（林记）。
没错，“经纪人”三个字必须加引号，林记并非常规意义上的乐队经纪，鼓手出身的他，更像是与沼泽四子生死与共的乐队一员。去年，笔者在策划“广州声纳２００４”音乐节（www.threshold-production.org/sounding/）期间结识了林记——一个强壮如虎、忠厚得令人惭愧的人物。
那时我还没有听过他们的音乐，在我的认识里，他们也不过是华南地区众多摇滚乐队中的一支罢了。去年八月底，沼泽在广州Solo吧表演，打出的口号为“蜕变沼泽，广州放电”。
“蜕变”二字，不只是口号而已，沼泽的老乐迷为他们风格上的全新电声化（或者借用香港乐评人的词语：电气化）取向兴奋不已。独立乐评人Catic写道：
“巨大的意外惊喜......他们已经进入一个广阔的空间......新歌‘人猿星球’则让人震惊，阿来的合成器，细辉的采样效果，海逊的电鼓的配合已经日臻完美，最后海亮的吉他和阿来的贝司的狂飙让这首歌进入了飞翔的幻景，我甚至不自觉的张大了嘴巴，怀疑自己进入了一个七十年代早期的迷幻摇滚现场演出与如今的电声作品交织......”
Catic当然不是现场唯一张大了嘴巴的人，他对“人猿星球”的文字描述十分精确到位、不过不失。这首至今未以任何形式发表（将收录在下一张专辑中）的作品，令我这个初回聆听者惊艳。同时，未免如王小波所言，颇有“被冒犯”的感觉：如此精彩的作品怎么就不是我写出来的？
“迷幻”一词是很多乐迷愿意加诸沼泽的褒美。但精确之余，“迷幻”同时也多少矮化了沼泽的基本音乐精神——即“蜕变”二字。任何的形容词，对于一个不断推翻自我、求新求险求突破的艺术家来说，难道不是一种暴力的枷锁吗？（好吧，你们说中了，我也觉得我们是迷幻乐队，以后我们就朝这个方向努力，用大量古董类比合成器音色、搞一堆长长的吉他即兴Solo、所有曲目的现场演奏时间都要延长至专辑版的五倍）
“很多人喜欢说我们是做迷幻音乐的，我不知道这个词是否恰当，其实我真正想做的，是一种很有想像力的音乐。”海亮却这样说。
听上去像一句废话：有哪个艺术家不希望自己有想像力？但在笔者看来，海亮这一回答的重点在于对“迷幻”这一强制性归类的反动，至于“想像力”三字，完全可以替换成随便哪个褒义形容词。
一个令人不解的事实：所有成员均来自广东的沼泽，所写的大部分歌曲却是以普通话演唱。非但如此，他们还屡次被歌迷指责“普通话不标准”，“带有粤语口音”。一支摇滚乐队在这个问题上被乐迷（恶意）纠缠实属少见。但是，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海亮仍然坚持用普通话写／唱呢？
“其实这个一直是一个令我们尴尬的问题，”海亮的尴尬也表现在他对这一问题的多少有些回避与闪烁不清。“我只是觉得，我们不一定非要坚持粤语。我们也希望全国各地的乐迷都可以听我们的歌。我在选择语言的时候没有太多限制，有时我也会用英文写词。因为英文的时态可以表达很多东西，而不像中文有时需要用‘正在’、‘已经’一类的词。另外，在演唱时，英文的一些词语的读法，会更加适合我们的歌曲，更加流畅。”
所有对音乐人的采访照例要问到乐手“音乐上的影响”。沼泽的成员都喜欢英式音乐（Beatles, The Stone Roses, Radiohead等等），但海亮强调的是音乐以外的物事对他们的影响。在“电音叛途”巡演中，固然乐队成员会在频繁的实践表演中作音乐上的反思，但说到外来的影响，则大多是非音乐的经验。 “其实这次巡演的一大收获就是看到了广东以外地区、尤其是北方的一些人文风情。由于我们长期生活在南方，在性格方面与他们很不一样，北方地区的人有一种更加大开大阖、更加质朴的情绪。”
一个与音乐关系稍近的影响可能出乎很多乐迷的意外——传统中国戏曲。“我现在已经上瘾了，”海亮说。具体而言，海亮主要是研究越剧、秦腔和京剧。“越南的越，不是粤语的粤。”生长在广东的海亮，竟然把越剧摆在粤剧的前面？“粤剧已经是深入我们血液的东西了。越剧常有一种很婉转的感觉，很能打动我。京剧我主要喜欢它的用词以及转腔，器乐部分倒不是太喜欢。另一方面，我也很痴迷于秦腔和川剧，秦腔的感觉很苦，开阖很大，你明显能感觉到西北的那种大起大落，有种戏剧性的张力。”
我倒是担心了起来：沼泽该不会像某中国乐手“运用”川剧那样，仅仅简单地采样川剧唱片段并为之加上电子节拍吧？他们也不会像某名伶那样，把粤剧的表演成分全部拿掉，换上高不成低不就的动画，并美其名曰“动画粤剧”吧？转念一想，对于一支拒绝被冠以“迷幻”称号、拒绝被归类的乐队来说，这个担心，大概是多余的罢。
（沼泽乐队网站：www.zhaoze.com 。另，除最近在香港艺穗会的演出外，沼泽还将在２００５年香港艺术节的“东主有喜”环节与一众香港独立乐队一起表演。） 李如一现在自由之身，羡慕羡慕 我老是觉得，写在纸上的沼泽和我听过的沼泽有巨大的差距，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人 slight在 1-28-2005 06:11 发表:
我老是觉得，写在纸上的沼泽和我听过的沼泽有巨大的差距，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人
:obasan: 乐评的力量 lawrence不在南都了么 沼泽 没有哪个唱歌的好，一唱。。，，楼下死掉几排。 另外。觉得lawrence的眼睛和眼镜比较滑稽 看完lawrence这篇文字让人惊讶，姚大钧的忠实追随者居然会长篇大论为沼泽。
“沼泽该不会像某中国乐手“运用”川剧那样，仅仅简单地采样川剧唱片段并为之加上电子节拍吧？”——lawrence似乎总带有地域偏见，沼泽真的那么优秀吗？或者说lawrence真的就那么喜欢沼泽吗？ 这是一种修辞手法，写乐评的时候用用这种修辞手法，会让别人觉得你很高级 沼泽土的一米深，我就不细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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