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说,织锦
最后一个。《织锦》
------------给所有结婚的人。
给3334。
By 8439
我的名字是织。部首是绞丝旁;右边是“一只斑马”,不,是“一只海鸥”的只。原本我不叫这个名字,念寄宿高中时瞒着父母自己改的,我的本名现在被用来印在由我出演的影视作品的封套上。你们现在看见我站在淡蓝色的公交站牌旁,望着街道右侧某间面包房的出口,那儿有一些人正走出来。阴天。
或许你们会以为我大概只有155cm,实际上我的身高超过了160cm,稍微细心一点儿的人会知道这是为什么。我穿着过于宽松拖沓的白色衬衫,下摆一直延展到了大腿,袖子挽着,左边袖口上的扣子就快要掉了,拖着一截线头垂落在布料的某个褶皱处。裤子的颜色和对街第三家五金铺的橱窗一样,透过那些深茶色的玻璃可以隐约看见火光。我挪了挪脚,这双新鞋子对我来说有些小了,我不知道你们是否会喜欢这样的平底皮鞋,它们不太时髦。裤子的长度也不那么合意,商场的裤子总是需要再加工,在这点上我更喜欢裙子,工作时通常也是穿裙子更为便利。但是已经立秋了,我的小腿受凉之后夜里便会没完没了的抽筋。我不否认那很过瘾,但当枕边总有别人时除外。
这会儿我把目光从面包房移向街道另一侧空荡的转角,因而你们能够看见尚未被完全清洗干净的残妆,主要是外溢的眼线,嘴角的口红渍,脸颊外周像正在蜕皮般深浅不一的肤色,以及因为被纸巾用力搓揉而略微充血的唇。
除了服装不太合身之外,构成身型视觉缩减的原因还涉及到娇小的骨架,譬如说肩膀以及胯部很窄,另外骨头本身大概也比较薄,虽然经常在片场开拍前听见诸如“织…你真瘦。”之类的话,但他们后来便会发现其实我浑身上下长满了肉,甚至包括脚踝附近,每每被握住达到一定时间强度后总会在脂肪上留下鲜明的紫红色印记,宛如镣铐。但比起胸前,背部,以及腿上那些大面积的淤痕来说并不算什么,虽然它们同样会逐渐隐没在肌理里,直到被另一个陌生人的身体所召唤,于是再次在温暖的气流里烘焙出像季节性瘟疫般伤感的颜色。那都是令人无比眷恋的情节,一段段生长在皮肤上,被短暂的饲养着,尔后仿佛是缱绻的潮汐在受体里消褪,仿佛是阵雨前怯懦的气压在愈渐残暴的乌云里得到解析,化成水滴划过独自偎依的窗阁;只能在每一次进食的时候借观察止瘾;摄制临近尾声时,在录影棚的床上心存感激的注视着对方喷涌;回家后打开蓄水池,解开自己,在日记本里记录每一处淤积的新生,进程,与弥留。
这是那本淡紫色书写簿的唯一功能,十几前父亲给我的节日礼物,直到它被转送给3334,3334是他在另一家录影带制作公司艺员部的编号。他是我的未婚夫。
决定和3334结婚前我有一个女友,她是我第二个女友,也是同行。第一次和同性交往是二十岁的时候,对方是个孤儿,在各个亲戚的辗转寄养下逐渐成人,她的名字叫雪。那时候我对自己能不能和女人牵手接吻这类事完全没有谱,雪说想和我在一起,我似乎回答说要考虑一天,可实际上从当日半夜四点开始直至次日黄昏我一直蜷缩在天台的阁楼里,那儿有父亲离开后留下的鸽笼和满满一箱子印刷机器上的零碎部件,大部分时间我都用于给那些形状各异的金属们取名字。第二天晚上我送了几个微型刀片给她,她接过去说上面有血渍,我说没关系,你可以用它们来修指甲。现在我已经不能完全记起她的容貌,但有时清晨醒来看见上任女友粉色的脖子时也会忽然想到雪。雪的颈后长着一颗圆痣。雪很白。
分手是因为雪要渡江去另外一座城市。我听说她是要去那里结婚。我又送了她几枚零件和一双丝袜。那天下暴雨,电视新闻上说江一直在涨潮,洁白的雨粗重的激荡在江面上,远去的船只不时被推到浪尖儿上,我想起船上的雪,想起她在阳光下延展开来的猩红的蹼,透明的手指,直到渗过天花板的雨水落了下来,淋在被吻过的地方,她多么暖。而父亲的鸽子笼在不断的冲洗过后褪去了锈迹,露出血管般青色的茎,从底部不断向外汩汩流出被割弃的旧质;那一箱积压的碎金属也湿透了,散发着霜雪消融在精液上的气味。
3334的上一段感情维持了十年,他在第四年转行做起了成人影片的演员,之前他编程序,据说还写过一本书,内容不详,那个女友似乎是个作家,他的电脑里有她曾经写过的一些篇目,但我没看过。决定结婚后,他才允许我去他家,而之前,我连他家具体在哪个城区都不知道。有时我会,譬如在吃鱿鱼羹的时候打听其居住环境,又譬如是他给自己买了个闹钟的时候,还有一次他在金鱼铺子里背着手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买,这种时候我也会提出“你家在哪儿,想养鱼吗?”之类的问题,他却总是回答什么南边儿,南方之类。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家根本不在这个城市,而在江的北岸。
然而他的住处的确在城市南边,那儿与铁路沿线毗连,都是些超过了四十年的老房子。他的窗外有树。“你知道这是什么树么?”,我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他问我。我没做声,我不知道,他一手提着菜一手取钥匙开门,“她也总不回答别人问题,这棵树和她以前单位楼下的那些树一样,开春的时候就有人在马路边上卖桑葚,也不知道她有没有买过。”,这是他对我曾经提及前女友的所有话里分句数目最多的一次,但并没有令我的情绪产生什么变化,我其实对他以前的这些事并不太上心,我只是回忆起桑葚来,它们令我联想起儿时见过的一种妇科病的皮肤症状,我还记得那个女孩的父亲每隔一天便会带着她去医院输液,他们住在我的隔壁。
那天,他的电脑一直开着,文件夹以序号形式被编排得很整齐,我是九号出生的,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下意识的解开了,在那里面,文件才开始拥有真正的名称,譬如说[小说……],雪很喜欢看小说,她经常翻弄一本名字里有一个“桥”字的小说集,她曾经央求我赠送一些书签给她,但在我的天台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材料可以加工利用,我说过,那儿只有一个笼子,和一箱子印刷机零部件。
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告诉3334自己住处对面有一间大工厂,“他们那儿有一支烟囱特别高,暴雨即将来临的时候吐出的雾格外清晰,也许是因为那时候天上的云太黑暗了。”,我还告诉他自己一直想过去转悠转悠,但有些担心被认出来;他夹了一块豆荚,嘴角似乎在微笑,然后说:“我在地铁里被认出来过。”,“是吗?你这么受欢迎呢,我其实还从来没被认出过呐。”,这时我可以肯定他的确是在笑,他笑的时候我也觉得特别愉快,趁着都高兴,我继续噜嗦道:“那个,是你以前的女友吗?”,“你看了吗?”,我摇摇头,用筷子在鲇鱼的背上胡乱捅了几下,“要不你送一本你自己的书给我吧。”,这是我对他说的;然后他没头没脑的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很多种呐,”我说,“呃…我们的婚礼需要伴娘吗?不需要吧?”,“随你,你想找谁呀?”,“我们公司有谁合适呢…”我一边吃着3334亲手做的烧鱼一边煞有介事的嘀咕着,其实我和她们一点儿也不熟,名字几乎都叫不出来,我瞥了一眼3334,他正专心致志的向外吐刺,“谁呢,谁比较合适…”。
初次去他家的时候,一直感到胸腔里沉甸甸的,又似乎胃被一堆东西压住了;不论胳膊或者手心放在哪儿,似乎都是黏糊糊的。 决定结婚时可都没有这么样。
“那你想结婚吗?”,这句话是他先问我的,在电话的另一端,之前我极尽编排之能事的把摄制组里一个灯光师结婚的前后经历讲了一遍,其实我也不过是听另一个搭戏的女演员说的,他们,也就是她和男演员在剧组和宾馆协调场地纠纷时一直在议论那件事,我在床沿上坐着发短讯,多少听到了几句,但就这几句却被我用来煮了两个小时的电话粥,所以不少细节完全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什么他们去拍婚纱照之前吃的是韩国冷面啦,什么他们宴客时专门雇了艘船在江面上漂啦,什么新娘有两个孪生姐妹啦,还有什么我没去是因为女朋友生病住院了得去陪她啦之类的谎话。
“那你想结婚吗?”“喔,雪也可能早就结婚了。”“那你自己呢?”“这两年结婚的人特别多,有好几个姑娘,都挺让人着迷的,各有各好的好处。有一个以前的职业是做环境探测的,后来做起了化工外贸,姓段的,长得特别漂亮。”“你现在的女朋友让你结婚吗?”“她病了,不过现在不用住院了,医生开了药。”“她得的什么病?”“好像是,夜盲症吧。”。
我和上任女友也是通过打电话才逐渐熟悉起来的,甚至相识就是因为她需要打投币电话而手边没有零钱。那天,我也是站在这个淡蓝色的公交站牌旁边,你们向右看,以此处为坐标大约前方二十五米远处有个小铺子,一部米黄色的投币电话摆在糖果匣子的旁边,我第一次看见她时她正站在那里讲电话。身体向前倾斜,乳房的形状很好看,下身穿着紫色格子的直筒裙,浅色及膝靴,两只脚一直不安分的在地上蹭来蹭去。我只能望见她的侧脸,直到她忽然放下电话转过头来。
“你在这里面上班吗?”,她指了指身后的宾馆,“不是。”,我说,“有时候是。”。“你是做什么的?学生么?不大像阿。有零钱借给我打电话?”“我是拍录影带的。”。
当时是秋季,那一年我的头发掉得特别厉害。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主动提出离开她。在恋爱里我不是那种会先发制人的角色,与此相反我往往是被制服的那一个,要不要同居啦,用什么姿势啦,甚至小到晚饭吃什么这些事上我向来习惯被决定,怎么会因为忽然想要结婚就提出分手呢,而且当时的情绪冷静得令自己都难以置信,用那样一副沉稳的语调宣布一件事先毫无预警的决定。“我也可以和你结婚。如果因为他是同行,给我经纪公司的电话。”,她说,然后她又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吗?”,
“只有手指。”“因为他是男人么?”。
他的手指和她的似乎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在探入的时候。
决定结婚的那天晚上,他坐地铁来到我的住处,带着一本医科的普及教材。我们坐在同一张竹制吊椅上,我坐在他的前面,他一只手翻着书,另一只放在我的睡裙里;我在桌子略低一些的夹层里翻读一本过期家居杂志。那些进来的时刻都是突如其来的,似乎带着不悦,但并没有理由生气,或者什么也不是,持续了四十分钟,或者多一些,我能看见他另一只手腕上的表,透过表盘上一处透明扇型可以看见肉色的机芯,表带是镂空花纹的皮质,这并不像他该拥有的东西,出于好奇我问道:“你也戴表的么?”,我记得以前并不曾看见过,听到问题后他看了看表,然后一边将书合上一边说:“家人留给我的,好长时间没戴了。一个叔父,他喜欢养花和看地方戏。”,接下来是无声的十几秒,我一直注视着家居杂志里的某个花瓶,他又伸进去了大约3cm然后整个儿从我的睡裙里抽了出来。这时移动电话响了起来,我走过去接,是某个导演通知次日的拍摄地点更换了。“诶?我问你,”放下电话后我走到椅子侧面,“你想过和我一起拍么?”,他微微点了点头:“想过。”,“那你想么?”,“你呢?”,“现在是我在问你呢。”“你这个椅子挺好的。”“喔,是吗?是不是像一个胚胎?”“你知道胚胎究竟是什么样嘛?”“那就像半瓣花生,花生的构造也挺原始的。”“我回去啦,明天我也得拍戏。” “你在哪儿拍?”,他打开门准备下楼前我问道,“青龙巷。”。
我在青龙巷住过,一间三类旅馆,并且不只住过一次,第一次是和一个男朋友,两年前的时候;第二次就是和上任女友,但当雪还没离开时我们便时常在那儿出没,六年零一个月前,城市里刚刚开始建地铁,伴随着那一幽闭而庞大的工程出现了许多传闻,其中有一件说青龙巷内某个隐蔽的角落藏有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我和雪睡在天台的阁楼里,听见这些声音夹杂在激昂的施工声响里,于是在某个傍晚决定去探访,她像提灯笼似的提着两只装在一起的蝈蝈,它们的篓子是金属的,我造的。
然而,此后的一整个春季我们也没找到那个传闻里的地方,每次坐在返程的公汽上,我们看见穿着臃肿制服的施工队职员在绽裂的隧道外攒动,他们佩带着电子联络器,眼睛沉浸在各种阴影里,植物(譬如树木),建筑物(譬如银行),机械(譬如挖土机),随身的配件(譬如安全帽),帽子的前额部分都有一盏菱型灯;他们穿过幽暗,逐渐成型,身后仿佛是这个城市危险的咽喉与食道。
“你也听说过青龙巷的传言吧?”,那天收工后3334传简讯给我,而我却回答说:“今天的搭档很英俊。”,“哦,那还要结婚吗?”,我把电话放进口袋,一边走路一边琢磨该怎么说呢,“过一阵子想和我去青龙巷吗?”,他又接着发来讯息,“好,那儿有很好吃的野味。”。
现在我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公汽去青龙巷和3334会合,决定结婚是十四天前,只有今天双方都有一整个下午的空闲,所以成为搜索地下通道的日子,但其实我对他的想法一点谱也摸不着,反正自己是这么想的,今天要做的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个入口真的存在吗?雪离开的一年零三个月后地铁完成修建,我也再没有提起过对那个传闻的兴趣,说实话都是因为雪总是对这些事这么热诚,我才得以拥有填满早年无所事事的日子的方式,但之后不管和谁再去青龙巷,都可以清晰得回忆起雪曾经在那里说过的话,她的音调和语速。自己其实是个很马虎的人,在生活的大事小事上都没什么自律意识,但唯独人际方面记忆力特别好,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可以记上几年,甚至十几年,我从不会混淆搭过戏的男演员的名字,但是脸,有的就真的忘得差不多了。我想,过了这么些年,雪的脸大概也变了不少吧。我朝那个投币电话的铺子看了一眼,上任女友还会回到那儿打电话么,又是秋天,我得买顶帽子,买摄影助理推荐的洗发水,多穿裤子,防止脱发和抽筋。一朵云也没有,但是天边,就在街道右侧银行与保险大厦顶楼中间的那个位置,有几丝粉嫩的霞。
你们即将离开,一辆白色的IVECO带来了你们正在等待的商品,电视频道的卫星接收器。它们比一般用于天台安置的直径要小些,但并不一致,正被你们中有的人双双抬进宾馆的那些面积较大;而穿着白色塔裙,像撑伞似的单手举着接收器向宾馆侧面拐去的小姑娘很迷人,类似造型的物件都令人颇有好感,雨伞,菌菇,后者也很好吃,煮得好的话会略带肉的质感,在家境好的时候,母亲对于伞具一度十分迷恋,我是否曾经提及过这件事?可以看卫星电视的话,下次再来这间宾馆工作时等候的空隙就不会太过于无聊了吧,也只有那时再会了。5路缓缓出现在路口,它的目的地便是青龙巷前站。
见到3334的第一句话就是告诉他:“我等车的时候看见有一群人团购卫星接收器。“,他站在青龙巷的地铁站口,穿着黄色的棉质体恤,外面罩着一件尼龙材质的黑色拉练外套,尼龙,也是我喜欢的材料,而他显然因为我被装在这么一件不合身的白衬衫里而感到愉快,实际上这件衣服是我前女友的,她比我高9cm,高挑的同性大概是近几年培养起来的口味之一。
“那个入口,如果找到了,是可以一直走到比地铁轨道更深入的地方去吗?”,说这句话的时候实际上心里冒出的是一个毫无关联的念头:我和3334还没有睡在一起过呢。这样想了想,便抬头去看他,但他也不回答只是牵了我的手径直朝青龙巷的入口走去。
本已决计不再对别人多说有关雪的事情,但看着巷内踌躇并且稀疏的人流,熟悉的贩卖影碟及果蔬的摊位,犹如在下一个折进去的侧道里雪仿佛还会站在敞开的窗户旁边,像以往一样告诉我她喜欢柚子的形态和口感,她从没对我说过向往结婚的事,却选择在某个夏末离开。“那个雪,我向你提到过的吧?”,“好像是的,我记忆力正在衰退,是有这么个人吧,怎么了?”,“没什么,我看我们找到那个地方的希望很渺茫。”,“但是你相信吗?”,被3334握住的右手有些凉,大概是血液不够通畅,他的手指又让我想到了决定结婚那天的晚上,“上次结婚拿去的东西,还有手续都弄妥了?”,“民政局打了电话给我核实姓名,上次报上去的名字不太对阿,忘了本名,倒错把‘织’给报上去了。我还买了一张你的碟。”,3334又露出笑容,为什么他温存的表情总是出现在令我不自在的时刻呢,“你以前并没有看过吗?”,“没有。”,“那么那天看喽?”,3334只是保持着温存的神色并不回答我,半晌才说:“我看了你的日记本。”,我起初还想就同行来交流一下打打趣,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我自己的书架里放了一盒3334的录像带,三十分四十六秒,颈部以上只展露了耳朵,甚至连轻微的喘息声都被后期调剂得几乎听不见。
后来我们一起在野味馆进食,那个时候大致算是午后,连今天算在内这间店我一共来过四次,每次都是和当时的对象,餐厅对面就是我曾经住过的旅社,外部装潢没有发生变化,依旧包裹在粉色的斑驳的漆里,说起来那间旅社的入口安置得有些不便抵达,旅社占据了一幢三层楼房的第二和第三层,第一层四面都没有窗户,也看不到门;而环绕着楼房的是满满一大圈废墟,必须通过另外一副螺旋状水泥楼梯才能走进旅社;不论远看还是就近,那些残铁断梁无序堆砌在一起的景象总是让童年经常去往医院的我回想起病房走廊上的壁纸贴画。我用筷子将卤味脖子上的芝麻粘下来然后放进嘴里吮吸,“这家店的筷子改成这种材料了,吮起来很没有成就感的呢。”,边说着我边把筷子吐出来,“恩?”,他把筷子在味碟里敲了敲,“那什么材料的有成就感?”“当然是可以感到体积有收缩膨胀的会比较有成就感阿,像以前都是用密度偏小的木材做筷子,吮久了颜色都会变。”“喔,我可没经验。不过以前有一阵子我喜欢抠家里的东西。”。
秋天。街上依旧有不少穿裙子的女性,雪曾经说过:“高挑匀称的女人穿单扣直开到底的无袖连衣裙蛮性感,布料要是十分柔软,轻巧的棉,浅色。她们肯定不像我,在这个时节不会有脱发的烦恼。”尔后说着说着自己逐渐变得开心起来,在她的世界里所有因为孤儿的身份而造成的缺憾都被细腻,质朴的热望填满,那是不会被轻易剥夺的诱惑力,她的那位丈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吸引的么?这样想一想觉得自己和雪是多么不一样的人。
吃完野味我们走到废墟与螺旋楼梯的毗连处,近而在无意间有所发现,那幢楼房的一层其实并非完全封闭,一扇红色的小窗户被爬山虎覆盖住了,透过玻璃我们看见里面的天花板上有一块横木钉制的板子,显然是供楼上的人下来所使用,地面同外部一样也堆满了废墟式的残骸,然而在与窗户同面的墙角处有一口洞。
地下景象并不如幻想中凌乱,构造也毫不复杂,其实这大概只能算是一个地窟,和传闻中透露出的氛围很不吻合,并且应该早有人来过,我们甚至拣到了一只手电和几支旅社用的牙刷;只是从废墟下来后需要继续下行大约二十分钟才能来到封闭的中空位置,这里有大量坚韧而洁净的石料,可以听见地铁疾驶以及部件之间相互摩擦的声音却无法明确传入的方向,顶部石壁的形状有些像许多张脸拼贴在一起,我甚至仿佛看见了父亲的发鬓,雪的眼线,以及许多位在摄影棚擦肩而过的人。我们逐渐走到最为深切处。
正式成为妻子是在从地下出来之后的大约三分钟以内,我想只有提前将此告知才不会影响这个故事在满足作者愿望上的近似圆满性,这样织和丈夫才可以更为黑暗并长久的共享某些或许将不复存在的时光。总之,他们从背阴面的废墟走出,来到楼房一层,两张脸的部分细节在小窗户上与稀朗的光不断重合,分离,再重合,再分离。3334接起公证处的电话,而她把从地下潮湿的岩壁上摘下的不知名的花卉小心翼翼的放在掌心,它的形态可以是你此刻所有能够想象出来的美好表征的总和,也可以是天边任意的一朵云。它的名字或许会是“织锦”,或者别的什么。
“我本打定主意四十多岁才结婚。”
“永远在一起吗?”
“她会正在某处结束一篇小说,或者掐死一只葡萄么?”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2006-8-21/22
_________________ :correct::correct::correct::correct::correct::correct::correct::correct::correct: 一幅壮景... 8439你也来啦!哈哈。 修辞和结构一直都很好,很妙,白话文小说的各种修辞在20世纪里都被写烂了,,但在8439的小说里看不到.台湾有个作家张大春,我在看他的<小说稗类>这本小说理论书,以他的小说观念,肯定会非常喜欢8439的小说的 原帖由 睡谷 于 2006-8-27 13:25 发表
8439你也来啦!哈哈。
什么叫她也来了...:sleep:人家来得比你早多了. 原帖由 饕餮 于 2006-8-29 09:12 发表
什么叫她也来了...:sleep:人家来得比你早多了.
那不是更好么更好么? :v: 帽子戏法!小八又得黑蓝文学奖 看看的 十几前父亲给我的节日礼物
天 年 月? 月在这里不常用 但是符合背景情理吧。天 比较没感情。年 就夸张了。 一个本子 每天工作 十几个月 的日记 差不多。所以作者就不写单位。但是某一个读者就在意了。
情节想起 日本游泳冠军 和 名叫“”的女优 quote 第二天晚上我送了几个微型刀片给她,她接过去说上面有血渍,我说没关系,你可以用它们来修指甲。
楼上某的气质。。 看完了很好呢 和作者那时候说话是一个调。
8439 请读完书工作后 也要努力不退步。
一边听Peter Broderick, 鼻子好像通畅不少。 另外说,
我收藏起来。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