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巴沙诺瓦杀人事件
一唱片店的男生说,爱听BOSSA NOVA的女人,一定很有情调。我拿出阪本龙一的《故乡的BOSSA NOVA》,然后放入CD机。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致人于死地的,它一定是BOSSA NOVA。
公司旁边有一栋烂尾楼,我总是在烂尾楼斜对面的茶餐厅,吃一碗鱼蛋粗面。为了与昨天不同,我通常都要佐一份娱乐报纸。售报亭的阿姨,头上总是别一枚塑料彩虹鱼发卡,发卡我在流行前线见过,买来戴的都是18岁以下的女孩子。报纸上说今天的天气将比昨天的寒冷。刘嘉玲在金马上着的那件黑裳,朴素,但没有预想的高贵。
中午是鱼蛋粗面。晚上是超市里买来的日本虾酱面。睡觉前调一杯加西柚汁的啤酒。手表上的时间永远比电脑上的要快一些,有时候是20分钟,有时候是40分钟,我试过一次,那天下午镜框打电话来说想一个人到外面旅行,我就把手表整整调快了2个小时。
二
在那2个小时里面,坐着一只纸飞机,从某一只空调器出发,经过航拍图,喝着彩云汽水,然后开始下降,在岛屿与岛屿之间选择一片雪白的沙滩。然后,躺下去,睡着,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吃一条新鲜的鱿鱼。
镜框现在也许就过着这种生活,他总是可以一个人去旅行,两个人回来,然后再 一个人去旅行。上次在珊瑚岛遇见他,他说我长得像彭佳慧,我不知道她是谁,也许是他以前的女孩子吧!我没有问,但就像记住考试题目一样,记住了这个名字。在床上,我梦见自己伏在桌子上算一道几何题,要在3条直线里面,找到N个空间。急得全身干燥,窗外是鸟鸣、铁锈和引擎。醒来以后,才发现自己其实已经很早就读完大学,很多年前就开始工作,在这家公司和这个硬盘面前,已经发了很长时间的呆。手表上的时间,需要记住的那一部分,已经不知道在哪一格。也许,镜框去了彭佳慧那里。
三
即使地铁经过的隧道原本是墓地和纳骨堂,在磁卡机里过滤了车票之后,还是要若无其事地去上班。
直到有一天,我遇到BOSSA NOVA。那天下午,我在下弯广场的街心花园等一辆到瀛洲的公共汽车,那里有一个水族乐园,提供钓鱼爱好者钓鲤鱼。我要找到其中一位钓者,让他在我提包里面的一份文件上签名,然后再将签好的文件带回公司。雨越来越大,公车还没来,我就站在索尼为街头SHOW临时搭建的凉篷下。人不多,一个男孩把一张CD放进崭新的机器,然后递给我一副耳塞。
风景开始五颜六色地显现出来,好像是一个会跳舞的人,拿着一支画笔,顺着下弯广场到瀛洲的路线,一笔一笔地画着,配合着地面富有节奏的摇摆,时大时小的雨点,偶尔一阵不缓不急地刹车。
四
我的故乡不是里约热内卢,没有圣多斯咖啡。印象中它在寒温带,一个中等城市,总是要穿毛衣,永远都是落日,一只流浪狗追赶着我童年的伙伴。妈妈总是认为我应该读外贸英语,应该在大公司上班。我似乎和她说过,想学舞蹈或者音乐,但我不记得是在什么场合下提起。她给我的生日礼物是牛津词典。下雪的时候,牛津词典就像一块冰砖。我从来没有见过爸爸,只见过一只他用过的热水袋,后来妈妈买了电热毯,那只热水袋就彻底消失了。那时我只知道里约热内卢在一个炎热的星球,现在听着BOSSA NOVA,发现其实它并不算遥远。它几乎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随着我的手指变幻着不同的姿势,有时候,它索性躺下来,半闭着眼睛,用拉丁语说我听不懂的话;有时候它醒来,打开集市的门,派一头公牛迎接游客;有时候它反复和一个街边的妓女接吻,不管她是什么肤色的女人,只要一段可以延续到黎明的体温。阪本龙一的钢琴,Jacques的大提琴,Paula的歌喉。里约热内卢的海。写给一个叫安娜的妻子《Tema Para Ana》。 我后悔把手表上的时间拨得那么快,就这样听完了BONUS TRACKS。
五
可能是星期天的缘故,镜框店的门还是紧闭的。我顺着大马路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11岁那年,邻居家有个已经不记得名字的姐姐,常常穿着紧身裤和黑底星纹的上衣,挎着一只旅行袋,到艺术学校的舞蹈班排练。有一天下中雪,她用自行车载着我,太阳明亮耀眼,雪花是金色的。那段路出奇地漫长,以至我以为不会到终点。直到我呆呆地抱着她的旅行袋,进到有两个世界的大教室。那两个世界,一个世界是单横杠、软垫子和磨破的舞鞋;另一个世界是一面大镜子。她从旅行袋里掏出一条丝巾围在腰上,然后就踮起脚尖飘入镜中。我很想像她那样进入镜子里面,并非是想考入什么马赛国家芭蕾舞团,或者到全世界巡回演出,只是单纯地想进入另一个世界。
往回走的时候,人渐渐多起来,镜框店的老板说,要1.5X2米的镜子,没有现货,真的想要的话,要填单预定。
就这样又走到唱片店。“请问有没有《卡瑞欧卡巴西爵士》?”“不好意思,没有。”“那……Stan Getz的有没有?”“他的有好几张,你自己看看。”
六
大镜子一直没有送来。我却遇到山地。我的同事电风扇说,这个男孩也喜欢你说的那种音乐,BOSSA NOVA?好像是。巴沙诺瓦。山地和我同一栋大楼上班,也许我在烂尾楼对面的茶餐厅吃鱼蛋粗面,或者在电梯里看乘梯安全守则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说是电风扇大学时的师弟。白衬衣,灰色的紧身裤,系一条黑色星纹领带。
我和电风扇吃着鲜味记的便当,说起公司最近要裁员的事情。山地就坐在我们对面看一本时装杂志。
“什么这么好笑吗?”“你看。”山地把杂志递给我。杂志早已过期,
上面是设计师MOSCHINO在2001年的服装发布会上的照片。我面无表情地把杂志还给他,听电风扇继续说着裁员的事情。我想,自己已经在公司工作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什么积蓄,该买的保险也已经买了。剩下的,无非就是一日三餐而已。
“嘿嘿,也好。把我裁掉,这样我就可以到唱片店去卖唱片。”“可是,工资很低哦?”电风扇说。“我开销不是很大,就算唱片店嫌年纪大了,还可以去镜框店。”“去镜框店?”“是啊,卖镜子。总不需要什么资历吧!”我说。这之中,山地一直都在看杂志。
七
“其实,我一直都在听你说话。”山地在电话里说:“听说三闸里有一家烤肉店,味道不错。”
服务生把烤肉棒支在碟里,熟练迅速地切下一块熏香的小山羊里脊。吃完以后,我们又一道去了附近的一家电影院。
山地的房子也是租的,因为在一座大厦的高层,可以看到光缆般的马路,道具般的汽车,彩色蚂蚁般的人流。震动的声音不绝于耳。转过身,山地和一个女孩子的合影,装进橡木框,斜斜地摆在床头灯旁。两个人的笑容,被温暖的灯光普照着。山地从浴室里出来,裹着毛巾钻入被子里:“烤肉的味道其实没有想像的好啊,不过电影还不错。”
在白色的被子里,有一座座小山,我们的手指随着轻快的节奏翻山越岭。偶尔碰到一丛茂密的草,就躺下去睡着,醒来以后绕个弯继续走。越往前走,山里的迷雾就越大,类似葡萄酒般的气味也渐渐浓郁起来,熏得我们都有点头晕,向前或者向后都摇摆不定,最后干脆热吻起来。
马上就要入冬了。山地放在架子上的CD积满了灰尘。我把它们一一擦干净,其中一张上面写着“彭佳慧”。打开来,她说:“给我时间,我会越来越漂亮。”封面是彭佳慧抱着一棵树,站在唱片封套上,很普通很平凡的样子。
“把你的手掌伸出来,对,平放……。就是这样。”我说。“以前,有个女孩也看过我的掌纹。她告诉我,我必须要见到的那个女人,还没有出现。你帮我看看,她是不是已经出现了?”山地说
八
这一夜,电话没有响。我躺在床上听《PAISTROPICAL》。山地解释说,不是有意失约,是在想一些事情。因为比较难以解决,所以……然后我们就一起上了火车。老式火车,勾花窗帘、地毯、像架、晚餐,汽笛长鸣……我们分别靠在老式火车的两节车厢之间,白天寒冷入夜很热。黎明的时候,车经过深山,第一场雪下起来。我高兴死了,摇醒山地。我们把脸贴在铁床上面,薄薄的雪盖着仓库、废弃的工地、田垅上的花房,呵呵,竟然还有一对脚印。一定是我们漫无目的地上车、下车,留下的。
天黑的时候我们路过一个沿海城市。海像湖泊那样结了冰,我们就走在冰海上,4/4拍,之字步,一直摇摆地走到里约热内卢。
九
公司解聘的名单里面,没有我的名字。那么说,还是要继续在烂尾楼对面的茶餐厅,吃鱼蛋粗面。山地吃的是香菇水饺,我们很快就吃完,他递给我一张纸巾,说:“今天可能会下班很晚,如果实在是太晚的话,你就先回你家吧!不用等我。”
我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镜框店。老板说,真是抱歉啊,上次新进的镜子,工人不小心打碎了。现在要从新再进,过两天保证送货上门。我说,对不起,不要了,请帮忙退货。
花园咖啡馆的露天桌子旁边,坐着七八个男女,有个长得酷似山地的男孩,在跳Cha Cha 舞。我想看得更清楚些,他已经闪进咖啡馆里面。我穿过拱门,进到最底一层。6张西班牙软沙发里,坐满了看不清面庞的人。只有长形鱼缸里的热带鱼、珊瑚、水草、鹅卵石,清晰匕见。一个声音从耳旁传过来:“你好像很面熟,我有没有见过你?”
十
山地不怎么说话,一直注视着地面,好像要看清所有人穿的鞋码。
“下一站就到了。”我提示道,然后站起身,坐好下车准备。他却等到所有的人都下了车后,才慢吞吞地跨出来。一只脚踩在黄线前面,身后的自动门迅速无声地关上了。
“是不是还有点不太习惯?”我拉着他的手,微笑地问。
“毕竟是第一次上你家,所以……有点紧张吧!”他左顾右盼。
我悄悄把手滑出来,搁回裤袋:“没有去过其他女人的家吗?”
“去倒是去过,不过。那时后都是假装去借书、借磁带什么的,因为没有很明确的目的,所以也不觉很紧张。”
“现在你有很明确的目的吗?”我看了看他。他把我猛地往后一拉,一辆卡车从我眼前擦肩而过。“你说呢?”他笑着看了看我。我把他的身体推向后面,一个人在前面走。
夜暮下的街头,处处是食物的油烟和香味。我的冰箱里却没有什么吃的,依然是一碗日本虾酱面、一瓶喝剩1/5的浓缩西柚汁、两罐啤酒。我插上插头,想起山地似乎也喜欢BOSSA NOVA,就放了一张MEL TORME的《TIME》。
十一
“知道里约热内卢是什么样吗?”我问。“不知道,应该很遥远吧!”
我把他的手移开,起身灭掉灯,把音量调到很大,然后开始跳舞。我的脚跟向后一步,又向前一步,臀部微微摇摆,两只手有时候向上,有时候向下,有时候躬着脊背握在胸前,有时候脚尖形成一只陀螺的中心,身体时快时慢地旋转……那个艳阳天,金色的小雪变成海滩上的繁星,图画本上的棕榈树一棵棵地生长起来。分不清哪儿是加西柚汁的啤酒泡沫,哪儿是浪花。“把衣服穿上吧!”山地说:“这样会着凉。”我走过去,把音量再次调大,然后一头扎入南美洲的海洋里面。
十二
山地睡到半夜,突然醒了,看着我,发现我还没有入睡。
“怎么还不睡?”“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致人于死地的,它一定是BOSSA NOVA。”我说。山地说,未必吧!就把我的身体摇起来,然后轻轻地进入里面,看着空空的墙壁,呢喃着,直到被子里一片濡湿。我们一前一后进到浴室,凌晨3点的暗夜,像被剥了鱼鳞的食人鲳一般寒冷。我拧开热水器,挤出浴液,给他均匀地抹上,然后微微闭上眼睛。
这天夜里以后,我没有再带山地回家。偶尔在电梯里遇见,也只是说你好,或者,吃了吗。或者,这段时间很忙,公司赶着要过年,单子特别多等等。
售报亭的阿姨依然别着那枚发卡。今天的报纸说,俄撤消特种部队士兵赴慕尼黑过啤酒节。我把奶黄色的鱼蛋、嫩绿的西洋菜、葱花、胡椒汤全部扫光,剩下半碗面,留给明天早上再来重温。 该死的城画!!! 这篇东西适合送给缪缪以前干的《缤纷》用 screaming 于 3-19-2003 02:13 PM 写道:
看的一塌糊涂,看了两行就受不了了..
亲爱的b马猴啊..你怎么还跟个青涩中的宝贝似的....
因为我自己也没看啊:lol:,家里的电脑打开城市画报速度很慢,又懒得在网吧看,所以就转过来了,先听听评价。既然质量不高,就省掉我时间看啦:lol:
关于青涩宝贝问题,恩恩,更希望听你称呼我睿智的JAVA程序员...... 用10秒扫了一下全文,发现有我小学时看的三毛阿姨的风格哎! 我却颇有兴致的读完了咧 BOSSA NOVA现在好像真的够滥的 BOSSA NOVA为什么滥呢?没道理~ 猴子有时候比 触'r 还让人晕... 触'r 的文章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看第二个字就知道会晕...于是掉头走开;可是猴子的东西,咋看起来仿佛有可能是一个怪诞迷幻却似乎有内容可衔接的故事,于是一段段硬着头皮往下翻,当你晕得受不了才想走的时候,已经元气大伤... slowghost 于 3-21-2003 08:28 PM 写道:
猴子有时候比 触'r 还让人晕... 触'r 的文章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看第二个字就知道会晕...于是掉头走开;可是猴子的东西,咋看起来仿佛有可能是一个怪诞迷幻却似乎有内容可衔接的故事,于是一段段硬着头皮往下翻, ...
:lol:暗地里露出阴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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