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6日,盘古回广州了。
他们这次来广州是参加Live Home 3举办的中国地下乐队巡演的。上一次广州演出,已是4年前的事了。自2001年8月盘古撤离广州的两年来,主唱兼吉他手敖博一直在钻研网络,贝司手李传林一边教课一边跑场,鼓手赵志辉则溜回飞机厂继续上班。此刻的盘古正是99年录制《怎么办》专辑时的阵容。本来这次他们带来了新成员键盘手凌凌,但是因电脑死机,崭新的盘古作风没能彻底体现。对盘古比较熟悉的乐迷,如果翻一下广州地图,就会发现这样一个巧合,从97年7月到2003年12月,盘古的活动范围形成了一个三角区:沙河顶(在龙民音乐工作室录制首张专辑《欲火中烧》)、黄花岗(在壹玖酒吧参加“中国音乐新势力”音乐节)、水荫路(在新长征文化公司录制第二张专辑《怎么办》)、广州大道北(在不插电酒吧参加“以音乐的名义”音乐节)、区庄立交(在Solo吧参加Live Home 3现场)。这是一个盘古解放区。6年中,广州从一个中国摇滚乐默默无闻的偏远地区一跃成为中国地下音乐舞台最活跃的一个焦点,全国各地的音乐青年从广州同行的行动中获得了灵感和动力。唐山“春天来了”音乐节(99年3月)、大多大连首届环保乐舞节(2000年4月)、合肥南中国摇滚音乐节(1999年12月)、沈阳摇滚音乐节(2000年12月)、昆明摇滚音乐节(2001年12月至1月)以及开平一系列五四音乐节(1997至2000年)。而在以上的节日里,盘古参加了大多数。
在这两天共4个小时的演出中,盘古演唱了近60首歌(这占了他们作品的十五分之一左右),而6日明显好过5日。我们就把镜头回放至6日那晚吧。前一个半小时里,是盘古的自选曲目,后半个小时,是乐迷的点唱时间。一开场,他们就立刻将自己的状态调到了最高潮。盘古依然在向身边最近的现实开刀,除了《恨国者》、《没有比暗杀更容易理解的犯罪》、《你认为你能成功射杀国家主席吗》等老歌,还有《女字旁的她》、《幸福水库》、《火车在哭》、《我们需要战争》、《大泽龙蛇》这些以往演唱频率较少的歌,而是他们的演唱方式,曲式更加简单,敖博的唱则越发具有中国民间小调的特色,他的嗓音不断地戏剧性发展着,吉他演奏刚柔并济。最感人的一幕终于到了,当敖博在唱新歌《文天祥绝笔》的最后一句“中华民国的亡国奴们,你们听到了吗?”时,全场每一个人都不动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听懂了这一首歌,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想起这位720年前的江西铁汉,他在就义前想到的到底是多少代人的耻辱?到了歌曲的后半部,贝司和鼓已明显跟不上敖博的进度,吉他的咆哮却毫不犹豫地进行着孤军奋战(本来敖博最后还想唱一首《盘古寓言》,但因为贝司手和古手跟不上而作罢)。在很多即兴段落,吉他都充满了趣味盎然的盘古式爆发力(演出后,有的观众对盘古没有技术的说法表示了深深的怀疑)。但对于一些新观众,他们显然对盘古还不太了解。盘古有一句歌词是,“你要想得到民主,只有一条路,杀死领导干部。”站在我旁边的一个朋友把最后六个字听成了“杀死你,找赞助。”而在盘古身后形成鲜明对比的一幕是,中国各种风格的乐队正紧追国际潮流,惟恐赶不上时代的最后一趟列车。可遗憾的是,他们做足了音乐,但偏偏不是为自己而唱,为民众而歌。当前赴后继的中国摇滚乐队患上肌肉僵硬症、坏死症、虚胖症和神经衰弱症时,盘古依然保持着身体的柔韧,让心底的旋律自然而诚实地流淌出来,化作勇士的力量。这就是盘古的魅力,这就是盘古的实力。这就是盘古的战斗力。
在盘古来广州演出过程中,有这样一个特殊细节。敖博一位已定居广州的高中英语老师无意间从女儿嘴中得知16年前的学生将来广州演出,她很想在台下与当年的学生聊聊。第二天,她赶到了离现场50米的地方见到了她的学生。而当盘古的歌声将广州第二晚的夜幕拉开时,这位老师的女儿在Solo吧激动地听着,而她已内心塌实地离去了。她不用在现场听,因为她更愿意在心底听她的学生向她汇报新的成绩。
这是本年度广州最重要的两场演出,当一切重新安静下来,我们不得不去想一个问题:
我们为什么会去看盘古?
演出结束后,《非音乐》杂志主编彭洪武已开始策划盘古2004年中国巡演的事项。相信他们将把自己的血液重新注入到中国摇滚乐虚弱的身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