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写的题目太漫长了,以至于在这里写上书名——《蒙马特遗书》
看完这本书,是在特意拿来放的Eleni Karaindrou的音乐里。音乐像开阔、平缓的河流漾开来,单簧管和法国号吹得一丝冰冷。
作者邱妙津很沉、也很热烈;这并不矛盾——在这部在巴黎第八大学,将匕首插进自己左胸的台湾女人的遗书里,并置!
《蒙马特遗书》是真当遗书来写的一部作品吧。邱妙津写了她悲剧性的爱情,作为书信寄给她心想中的那个灵魂了。邱爱的对象是个女人,所以这本书被奉为台湾同志文学的经典。但是,正像王家卫拍摄《春光乍泄》是所讲“我只是在讲爱情。”···《蒙》也可以用这样的立场来读,且作者并没有对“同志”身份的混乱感、边缘感和被排斥感。
看完这本书,也许会结论说“是邱的黏着和狂乱的占有欲造成了自身的悲剧。是她奇异的性格注定了一切。”——和黑格尔讲的一辙了。
这一点作者也讲得明明白白——司各特说,“人若不能心安理得地适应社会,适应自然,就注定一生不幸。”
但是作品却表现出另一种叫人认同得力量。这个自称Zoe(希腊名“生活”)的女子在这里真实演出了灵与肉的两重矛盾!在所谓positive vs passive面前摇摆;在君王般颐指气使的爱欲、黏着的性情、责备、自责到牺牲式的自毁的磨盘上挣扎了。有人说,很不喜欢邱的对爱的如此绝对的统御性,但是,我从中看到一些真澈而痛苦的东西!
邱妙津曾是台大的心理学学士,但她一方面又有很强的自我的、非理性的秉赋;她不相信理性的认识能解决深邃的问题,而转向艺术。
《蒙马特遗书》远非伟大,但作为一个深邃的、高密度的个人挖掘,是一部纯粹的作品。
书有些矫饰,这也是同她对纯粹的信念并立的!书还是一部关于导演AngeloPoulos(安哲洛浦洛斯)的小传;并致敬了作者崇拜的安哲、塔可夫斯基、太宰治、纪德等艺术家。
在Eleni Karaindrou为AngeloPoulos的电影<the suspended step of shork>的原声里——这也许是在寻求一种阅读的形式,和邱的赴死所追求的形式相配!——我最后只用键盘流出邱的一些动人的东西,而自己渐渐消隐去~~
摘录:
1.
Catherine和我挤在人群里,她附在耳朵边大叫:“Laurence,我有秘密没告诉你,我每晚都和不同的女人睡觉。”我协睨了她一眼:“这哪叫什么秘密?”她叫得更大声:“可是,三年来,我一直想要你,所以我拼命跟别的女人睡觉,我想要的人是你啊?”“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我怕完全失去你啊!”说到这里Catherine已哭出来。她怎么能把自己藏那么好?她怎么能那么美呢!
2.
此情此恩啊,我怎能蒙上眼睛骗自己说,还有更美丽的人在等我;我怎能关掉心里的声音而告诉自己说我还可以更爱另一个人;我怎能可以佯装没看见我的生命被她剪裁出来的形式,而说我还能归属于另一个人,说爱情不是这样,是别样,是在他方···
3.
全部Angelopolos的影片里,最令我感动的画面在《亚历山大大帝》(Alexandre le Arand)这部作品中。亚历山大从小爱他的母亲,后来与母亲结婚,母亲穿着一袭白色礼服因反抗极权政治被杀——亚历山大一生只爱着这个女人。有一景是亚历山大打完仗回家,一进她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墙上挂着的沾血的白色礼服。他对着墙上的白色衣服说:“Femme,je suis retourne.”(女人,我回来了。)之后静静地躺下睡觉。
就是这样。我渴望躺在蓝色地湖畔静静地死去···死后将身体捐给鸟兽分食,唯独取下我地眉轮骨献给絮···像亚历山大一样忠于一桩永恒之爱。
4.
总是,有个什么人可以说,这是我的,但我,没有什么东西是我的,有一天,我是不是也可以这样骄傲的这么说,你是我的。——<the suspended step of sh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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