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立:向右拐,再向后退的自由
——简评沼泽04年EP《二维》
沼泽身上令人羡慕的地方很多。比如说,他们已经很有效的在音乐中谋生了(他们陆续增添的乐器是明显证据);又比如说,他们队员极之团结(‘乐团’两个字放在他们身上是最适合的);再比如说,他们的音乐在不断的变形(在他们半年来的每一次演出后,曾经对他们有各种复杂感受的人,都已有了新的评价)。而这不正是一支合格的乐队应该做到的吗?
而在另一些本地乐队身上,却看不到这种开拓的迹象。《二维》的名字是比较晦涩的,有种预感,沼泽正朝着一个冷僻的方向逐渐迈进。一个多月前,主唱海亮给我发过一个信息,他告诉我二维一直是他少年时代困惑的一个问题。儿时的一个问号在十几年后终于变成了一个句号,这样的创作角度的确是新颖的。歌词的进展也是思考者想象的打开,它的弧度是柔软的,那个右拐后又向后退、向前再兜一个圈儿的主人公就像是来自童话世界里的一个小王子,他奋力的向四面八方奔跑冲突,想逃出他的生天,想了解自己的命运。“可我发现无论怎么转/都转不出这个平面/可我发现为了怎么转/都离不开这个平面。”结尾的歌词突然让我想起了林振强90年为林忆莲一曲《烧》写的一段,“离不开,留不低,如火中的一个草原。”
当一个人久久围困在一个迷团里时,没有答案的一次次穿梭可能就是他惟一可以选择的自由。一步步松弛的曲调算是送给伤心寻路人一个温暖的慰籍。04年春天里沼泽的内心,是否也正有一个失火的草原在焚烧呢?
《异角落》是纯音乐,它的英文是Different World,中文翻译是不同的世界,中英文对照是有出入的,另一个角落会是一个不同的世界吗?电子鼓正成为沼泽音乐里最稳定情绪的一副器官,它让沼泽逐渐发展成了一片幽冷的荒漠。这首曲子让人们看到了一个没有人声的沼泽,那也是一个从没有被完整勘探过的沼泽,自由,而且在随意扩张。在以后的创作中,沼泽应该还有更多的纯音乐吧。
光看中文名,《几米》依旧怪异。看了中文名,才知道是一个男孩的名字。但看过歌词,又迷糊了。当一个人准备吻他的恋人时,一个问号突然横在了湿润与慌拙之间,“你读过几米么?”这是一个令人困惑的爱情片断。悠扬迷朦的曲调却挥不去爱之玄机中的焦灼。
《U之自白书》来势凶猛,它打破了沼泽以往的旋律路线,成为整张作品中最激荡的一副决战场面。主唱的演唱被挤压变形,成为了一种我们几乎听不懂的话。
没有间断的是原音版的《二维》,1分半的清唱让《二维》的悲伤主题更加明了化。
结尾曲《广场午后》也是一首纯音乐。它在前8秒的开头用一段莫名的音效制造了一种隐约的悬念,但瞬间就急转直下。它的流程是奇妙的,我们可以看到无数个世界在同时运行。那也许是沼泽也无法完整进入的一个空间,它们在诞生之后,就已宣告摆脱了任何势力的控制(包括沼泽)。它更加简化了旋律,让音符在没有时间概念的电波间肆意漂流,那是一个个我们不认识的精灵,它们的身份还没有查明,但它们有自己的广场,有自己的集合,有自己的潮流,也有自己的生息和疲倦。它们兴奋的时候,我们有点慌张;它们安静的时刻,我们又在做着什么?
《广场午后》的容量是深不可测的,那里面有沼泽的独创的语言、轻灵甚至幽默。这是沼泽彻底放开的又一次。他们正一点点摆脱着语言的障碍,向着我们所期待的目标靠近。《二维》有6首歌,这是一张专辑一半的长度,但愿此刻的沼泽也是展露了一半的力量。
7月17日冷酷仙境广州演出的开场上,沼泽进行了一次40分钟的表演。第一首曲子进行了近25分钟,第二首也有10分钟。那是两首环境音乐,乐器的发声名正言顺的当上了主角,主唱的人声则降成了一种背景音效。
我不动声色的听着,而在很多年前,我就已期待中国能有这样的音乐和乐团了。当我第二天再听《二维》时,发现那晚已不仅仅简单的是《二维》的首发式。《二维》里的沼泽似乎已不是《沼泽》里的沼泽了,它让那些为EP《惊惶》里“突然闪现的灵感”而激动不已的人再度延长了对沼泽的信心。而7•;17Solo吧夜间的沼泽,让那近百名观众陷入了另一片充满希望的沼泽。《二维》已不能代表此刻的沼泽,它已是过去式了。
种子尚未招展,沼泽仍须振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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