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前段时间读了《寻找松露的人》,那就真该接着读这三本书。以下是一段节选
《恋恋山城》(Jean de Florette)的主题曲响起,然后一个身影出现在屏幕上,是亚伦的背影,正和两只狗一起向一座山上走去,远处是冯杜山和它白色的山顶。屏幕上打出了标题,Rabasses de Ma Colline,Alain解释说rabasses就是普罗旺斯语中的松露。
虽然摄像师的手有些轻微抖动,而且剪辑得也不够流畅,但片子还是非常精彩。狗儿先是仔细地闻,然后用前爪使劲刨,直到亚伦用手肘把它们推到一边,把手小心翼翼地伸到被刨松了的土壤下面去。找到松露的话,就赏块饼干或是香肠给狗儿吃。这个时候,摄像机就晃动着拉近镜头,来个特写,沾满泥土的手上托着一团沾满泥土的东西。没有旁白,只有亚伦对着镜头说话。
“它表现不错,小的那只。”然后屏幕上就出现一只体型娇小、外表平常的狗,在那里仔细研究生长松露的橡树根部。“但是它已经老了。”狗儿开始挖,亚伦出现在镜头里,特写,一只沾满泥土的狗鼻子,亚伦的手把狗推开,他的手指在泥土中摸索,挑出石头,慢慢地挖,最后挖出一个六英寸深的洞。
影片忽然断了,镜头上跳出一只雪貂警觉的脸,亚伦站起来,按下快进钮。“这是用来抓兔子的,这里还有一些好东西,只是现在已经不太看得到,很快就会变成历史了。”
他放慢带子,镜头里,用来猎兔的雪貂被不情愿地塞进了一个帆布背包。片子忽然又断了。这次出来的是一大片橡树。一辆雪铁龙2CV货车摇摇晃晃地开进了镜头,停下来,一位很老的先生走了出来,头戴布帽,身上穿着一件走形的蓝夹克。他对着镜头笑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到车后面,打开车门,拿出一块粗糙的木板。他看着镜头,又笑了一下,身子探进货车后厢,站直了,手里握着一段绳子,再笑,然后开始拉。
货车晃动起来,一点一点地,一只猪慢慢露出了它粉红色脏兮兮的头。老先生更用力地拉了一下,这只庞然大物颤悠悠地走下木板,摇摇耳朵,眨眨眼睛。我有点期望它能像主人一样,在镜头前亮个相,但它只是站在太阳底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对自己是演员的这一身份无动于衷。
亚伦说,“去年,这只猪找到了将近300公斤的松露,好大一袋哦!”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眼前的这只动物,去年一年赚得比伦敦大多数高级主管都要多,而且它还用不着移动电话。
老先生和他的猪一起进了橡树林,看上去似乎只是漫无目的地走走,冬天的阳光洒在两个圆滚滚的身子上。荧幕变暗,摄像机往下摇,一双靴子和一堆土的特写,一只泥泞的猪鼻子,大约有排水管那么大,插入镜头,猪开始工作,鼻子有节奏地来回晃动,耳朵时不时地遮住眼睛,活像一部专心致志的推土机。
猪的头忽然猛烈地晃动起来,镜头向后摇,老先生正在拉绳子,猪很不甘心地从一堆看上去很诱人的东西上被拉开了。
“对猪来说,松露的味道就象异性身上的味道,所以,有时候很难把它们拖走。”
老先生显然运气不佳,拉不动绳子,他弯下腰去,用肩膀顶着猪的侧腰,两个在那较了好一会儿劲,直到猪最后勉强让开。老先生把手伸进口袋,掏出块东西塞进猪嘴里。他不会在拿松露喂它吧?一口可就是五十法郎呀!
“那是橡子。现在看仔细了。”亚伦说。
跪在地上的身影站起来,转向摄像机,一只手伸出来,上面托着一块比高尔夫球略大的松露,背景是老先生微笑的脸,阳光下,金色的镶牙闪闪发亮。松露被放进一只沾着污迹的帆布口袋,老先生和猪移向下一棵树。片子的结尾是老先生伸出双手,捧着高高一堆沾满泥土的松露,一个收获颇丰的早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