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小白
跛足道人送给贾瑞一面镜子,贾瑞看时,只见镜子里面凤姐招手,心中一喜,便飘身入镜与凤姐云雨一番,出了一身汗,遗了一滩精。心中到底不足,如是又看了几趟,末后镜子落下来便不动了。众人上来看看,已没了气。这镜子里面正如傻大姐所说:"敢是两个妖精打架?"在有了cybersex和色情网站的今日,这也不算什么希罕物件,若要小,nokia有一款新型号的PDA可用。在古代,这件事儿比较科幻,有点难办。古代的色情男女想到了镜子,可镜子里面真的会有妖精?
根据joshua trachtenberg的《犹太巫术与迷信》(jewish magic and superstition)一书记载,古代闪米特人相信镜子可以唤起情欲,只要将心上人的名字写在镜子背后,然后在交媾的狗面前举起镜子,就可以摄取情欲的形象和魔力,只要让你的心上人看看镜子,她就会兴奋起来。
镜子可以照出自我的形象,自我意识与灵魂有关,按照这个有点魔幻的逻辑,古代人相信镜子就是照妖镜。尤其可能因为古代人的工艺手段不足,镜子打磨抛光的比较粗糙,照出来的形象未免会有一点模糊变形,鬼影幢幢。
镜子会唤醒、激发、无限的放大、最后榨干你身上的欲望,欲望总归有点妖里妖气,人们相信镜子会逼出你身上的这股妖气。
迄今发现的古代视觉艺术形象中,最早把镜子与情欲联系在一起的,是古埃及的纸莎草手卷。与人们的一般想象不同,除了庄严堂皇的神殿艺术之外——那种视觉作品涉及凡人的情欲时往往采用暗示(比如用射箭暗示交媾),古埃及也有直接表现性交场面的绘画。都灵古埃及博物馆藏,人称"色情纸草卷"的绘画作品虽然是现存仅有的一件,然而它丰富、细腻、生动,足以证明古埃及人也不是那么冬烘。
在手卷中央向右的第二幅画面,画着一个裸体女人两腿分开坐在锥形柱座上,圆锥的尖端直直插入她的下体,身边地下坐着一个男子,挺着普里阿普斯(Priapus)式的粗大阳具,他的手正伸向女人的腿间。而这女人的手中,举着一面镜子。正用一支长长的笔,极富暗示性的画着她的嘴唇。
都灵纸草卷描绘的不是神祗生殖崇拜,而是拉美西斯王朝时期(Ramesside period)的凡俗生活场景。这幅画卷的风格同另一件被称为"讽刺纸草卷" (不列颠博物馆)的古物很相似,两卷画面中同样有很多的动物。在讽刺纸草卷中,动物被用来戏仿常见于古埃及墓室壁画中的上层社会生活,比如狮子被画成一具木乃伊。这种戏仿一向是等级制度森严的社会中,地位低下者的取乐手法。色情纸草卷中的女子,身体线条优美、饰带华丽、发型雅致,显然是个上层社会女子。而用各种各样姿势与之交欢的男人,看上去年岁很老,衣着寒酸,相貌神情即便不能说是猥琐,起码也得说是鄙陋,浑身上下唯一可以拿出来见人的就是那件神话般的大阳具。假如愿意大胆假设,画卷描绘的很可能是一个情欲高昂的上层阶级女子同粗俗仆人肆意交欢的场面。说起来也不算新鲜,从古以来下层阶级对上层阶级的讽刺一向与色情想象分不开,媒介可以进步,观念依然如故,因特网上质量高、回味多的黄段子,主角泰半是大人物。
让人比较感兴趣的是画面中的那面镜子,这个贵族女子在镜子中看到了什么?以至情欲勃发,任由粗仆的手伸向她的腿间?它与跛足道人的风月宝鉴竟是用同一块矿石铸炼而成?曹雪芹是刻毒的,一板子拍了贾瑞,顺手捎带淫了一回凤姐姐。这卷纸草画的作者也是刻毒的很,极言此姝之淫,竟敢直视情欲的魔镜,看了这面镜子,她的魂灵就到九霄云外去了。
二
罗马人几乎是古代世界里绝无仅有的一个种族。他们由肉身的强健达至精神的强健,用沉迷于肉欲满足的方式抵御命运阴云的笼罩。醇酒妇人给了他们蔑视不可知事物的勇气,或者说,帮助他们忘记:狂欢时刻的迷离醉眼中,人生阴暗的未来只是遥远的不相干的背景。所以罗马人在镜子里看不到灵魂,感受不到镜子的魔力。他们中品味高洁之士,即为尤瑟娜尔笔下的阿德里安皇帝之类,睿智而安祥,有节制的享乐,静静的等待大限降临。而其最下者,正如小塞内加(Lucius Annaeus Seneca)笔下的罗马豪富贺斯丢斯·夸德拉(Hostius Quadra),塞内加在他的《自然的研究》一书中记载了贺斯丢斯的淫乱生活(Naturales quaestiones第一卷第十六章)。
镜子只是贺斯丢斯的淫乱工具。根据塞内加的记载,他不仅跟女人交媾,也同男人行淫,在他那间行欢作乐的内室中,贺斯丢斯摆放了很多特制的凹面镜, 可以让"一根手指比手臂还长、还粗、还大"(wherein one finger exceeded the arm in measure, length, and thicknesse)塞内加说,从而,当他从背后时承受他的种马时,他就可以看到所有的下流动作,镜中那根超级巨大的玩意儿让他尤其兴奋,虽然那个不是真的尺寸。他把很多镜子从各个角度对着自己,他喜欢见证他自己的不要脸,"这戳刺,他不仅用嘴,而且想用眼睛来承受"( these thrust he not onely into his mouth, but into his eyes.),当他的头深深埋在人家的下面,以至难以看到时,就用几面镜子相互映射。贺斯丢斯对人说:"我同时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当身体某个部位没有被占用,我就在那女人身上扮演男人的角色。有时碰到某个姿势无法看到,就巧妙的重新摆放一下镜子,唯恐人家以为我不知道做了什么。"(作者按:人家谁管他知道不知道了?)
贺斯丢斯最后被他的仆人杀掉了,奥古斯都皇帝宣布不值得为这个下作胚报仇。具备朴素自然理性的塞内加没有在镜子同暴死之间建立神秘主义的关系。塞内加最后评论道:"奥,真是下流到了极点,这家伙最好就在他的镜子前宰了他。"(O detestable wickednesse!He deserved to be massacred before his mirror) ,"应该用他本人的牙齿撕了他"(worthy to be torne with his owne teeth)。在塞内加看来,贺斯丢斯不会因为照着镜子淫乱,就会象贾瑞那样,"末后镜子落下来便不动了"。
贺斯丢斯镜子的作用一是放大,二是扩展视野,他的镜子里面没有妖精。贺斯丢斯率先在世俗的观念背景下把镜子同色情活动联系到一起,不管怎么说,他有他的先进性。
三
贺斯丢斯用的是铜镜。罗马时期已有玻璃镜子,最早可能在苏美尔人和古埃及人那里,就有了玻璃珠子,到了罗马帝国时期,根据普林尼的记载,西顿岛上的工匠们发明了制作玻璃镜子的方法。罗马人做的玻璃镜子工艺粗糙,有很多的气泡,几乎无法用做反射用途。罗马帝国衰落以后,这项工艺被保存在阿拉伯人手里,直到11世纪以后,威尼斯人研究出了现代的玻璃镜子制作工艺。13世纪初,威尼斯的玻璃工匠们成立了行会,他们把烧制玻璃的锅炉搬到了穆拉诺岛上(Murano),行业规矩相当严厉,谁敢透露给外人制作方法,最少也会被砍下一只手。
到了15世纪中叶,穆拉诺镜子已十分精美,成为欧洲贵族们的一件重要奢侈品,镜框上镶满了宝石黄金。一面穆拉诺镜子竟然会要价8000英镑,或许由于昂贵,镜子在日常生活中不是用作实际的工具,多半成为一种虚拟的比喻。首先是教会利用了这个比喻,镜子因其如实的反映面前的形象,"照镜子"成为反思的比喻。因反思而得到灵魂的净化,镜子因而成为圣母教堂中有关贞洁的象征物。
这个时期出现了大量以镜子为名的书籍,Herbert Grabes的书目研究做了相当完备的统计,到16世纪初,欧洲就有了350多部名字带有镜子的书籍,其后随着书籍印刷业的兴盛,数量更急遽猛增。《水手之镜》、《基督教女子之镜》、《风情女子之镜》、《健康之镜》、《狂人之镜》、《母亲、监护人、少女之镜》、《人类生活之镜》,镜子告诉你事实是什么,镜子揭露你本身无法看清的东西,镜子帮助你反思自身,从而获得净化。比喻是镜子在中世纪的世俗用途,大量运用以后,镜子成为一个比喻的公式,成为人们潜意识中的概念,成为一种
带有几分波兰尼的"默会知识"(tacit knowledge)的味道的东西。从而为未来的作者从讽刺和色情两个角度利用镜喻开好了后门,画出了目标。
穆拉诺行会在技术上的封闭,一是导致了镜子的大量使用滞后好几百年,一是导致了玻璃镜子制作工艺进步的延迟,直到法国人用一次工业间谍行动,打破了威尼斯人的技术垄断。
17世纪法国盛行用镜子装饰厅堂的时尚,威尼斯的行会法律规定,胆敢带着技术跑到国外的工匠,行会会逮捕他的家人,且派人暗杀他本人。路易十四王新任的工商业大臣科尔贝(Jean-Baptiste Colbert)试图打破垄断。他命令驻威尼斯大使邦奇寻找机会。邦奇百般努力,终于找到三位有品行瑕疵的工匠,其中一个杀了人。他们愿意冒险到法国。缺口打开了,威尼斯行会对三个冒险的工匠处置不力,于是出现了更多愿意为了大价钱赌一把的人。大批技术娴熟的工匠来到法国,科尔贝甚至安排了好多巴黎的漂亮女人陪伴他们,好让他们安心在法国工作。 法国人终于不要再出天价向威尼斯人购买镜子了。路易十四为了庆贺,在凡尔赛宫建造了镜廊(Galerie des Glaces),用了三百多块镜子装饰,向巴黎市民开放参观,奥尔良的一家工厂研究出了制作大型玻璃镜子的方法,用新的浇铸方法可以制作高达5英尺的镜子。十七世纪末叶,巴黎一半以上的住宅都装上了镜子。稍后,英国白金汉公爵也用同样的办法获得了镜子制作工艺,建立了一家制造工厂。
四
1614年,小塞内加的《自然的研究》一书由Thomas Lodge翻译成英语(本篇第二节中引文即此译本),其中有关贺斯丢斯镜子的轶事在多大程度上推动了"镜子"的色情利用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在这个世纪的末几十年,"镜子"的世俗化已彻底完成。甚至因其喻意的公式化,进而出现了很多故意为之的歧义用法,在英国,夜用的尿壶在俚巷被叫做"镜子",这里显然对通常的比喻用法多少有点调侃。
此时镜子尚未真正进入色情的领地,当教会把镜子与贞洁的观念联系在一起时,也同时为镜子与色情的关联做好了语义上的准备,色情本身就是贞洁与廉耻观的附属物。世俗化也同时为镜子的色情故事准备好了听众,万事具备,所缺的是一件技术上的保证:此时的镜子不够大,谁也不能一边行那苟且之事,一边手里举着镜子。1515年左右乔万尼·贝里尼(Giovanni Bellini)所画的《镜前的裸体少妇》,以及1650年左右委拉斯盖兹(Diego de Silva y Velázquez)的画作《镜子里的维纳斯》,虽然画面相当香艳,画中人手里拿着的可都仍然是小镜子,最多只能化化妆,做不了其他的事儿。
所以直到1749年约翰·克里兰的色情小说《芬尼·希尔》(Fanny Hill)中镜子也仅仅作为一件日用品来使用,相当与一只杯子的地位。稍后的《卡萨诺瓦回忆录》中,这位赫赫有名淫招无穷色冠全欧的花心大萝卜,也没有很好的利用一下镜子,只有一次当他跑到一个女演员的化妆间,被女演员的妈妈兼监护人拦在外间时,他才利用了一下镜子的反射原理,正巧——只是碰巧了,卡萨诺瓦坐着的桌上有一面镜子,给了他"看见蕾冈特身上所有隐秘部位的便利"(which enabled me to see all Redegonde's most secret parts to advantage),浑然不觉的蕾冈特在内室提起腿来穿衬裤(英译本作breeches,是一种开裆裤,请参见拙文《衬裤》),小卡看的不亦乐乎。
十九世纪末秘密出版了一本奇淫之书,《我的隐秘生活》(My Secret Life­ by Walter),瓦特是伪托的假名。如今大多数专家相信它是英国绅士阿什比(Henry Spencer Ashbee)所作,阿什比本人是一个老派的居家男人,勤业的商人。可他死后,人们发觉他竟是英国历史上最大的色情物品收藏家,在他租赁的一处房间里,发现了他收藏的大量春宫画和色情书刊。伊恩吉布森(Ian Gibson)比对研究了阿什比的生平和《我的隐秘生活》书中的情节,又作了很多相关研究,宣称此书的作者就是阿什比。
且不论作者到底是谁,"瓦特"的这本日记集有趣之极。作者身上明显带有老英格兰那种经验主义气质,所以他不断实验,花样翻新,而且孜孜不倦的记录细节,好像一个"鸟类行为"观察者,当然此"鸟"不是那鸟。
"瓦特"的好处是他的确具备英国人那种道德上的迟钝感:始终认为自己天生就是正确的,疏于反思,而正因为疏于反思,所以单纯、麻木而强硬。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象罗马人那样,有足够的意志力把肉身沉迷在地狱般的肉欲之舞中,没有丝毫畏惧。象西门庆那样的乱来也是要有一点道德和身体上的勇气的。
"瓦特"一面坚守他的道德底线,包括男性至上、阶级观念、种族主义(sexism, classism racism),一面用贫民区妓女的词汇描述了他与千余名女性的性交往,日记几乎成了一本维多利亚时代禁忌词汇手册,quim、spunk、 gamahuche......。作者细大不涓,举凡器物、摆设、对话、动作、姿势、甚至气味色泽,一一记录在案,读来只觉真无耻、真敢说。
书中大量章回提及镜子,计有38处或简或繁描绘了"瓦特"把镜子用作淫乱工具的情节,场面火爆,大约都是塞内加故事的uncut加长版,一男一女、一男二女、多男多女,第五卷十二章更记录了他面对镜子手淫,最后情浓如注,统统污了一面镜子的情节。
《我的隐秘生活》是一场镜子的狂欢节,镜子终于进入、参与、扩展了色情的疆域。镜子成了色情实验主义者的辅助观察工具;成了阳具崇拜主义自大狂自我证实的利器;镜子也成了色情狂对人性的心灵感受加以脱敏的媒介,色情的主体通过镜子的映射,成为被看的客体,人在这一虚拟的物化过程中彻底沦为色情机器。
只是因为作者本人道德感上的迟钝,"瓦特"没有意识到镜子的另一重色情含义。它与中世纪以来镜子的喻义有关,与圣母教堂的镜子——贞洁象征有关,与基督教欧洲的女性廉耻感有关。
五
色情是廉耻观念的产物,廉耻是色情的边界,是色情的背景,也是色情的尺度,色情本身无法定义自己,是贞洁观与廉耻感定义了色情。不仅如此,廉耻总会成为色情的强化反应添加剂,色情的强度总和廉耻感的强度相关联。色情是黏糊糊的,没有渗透性,廉耻感象注射器的针尖,刺破、引导、深入,色情因而能够深入肌理。
12世纪的教义手册《圣女之镜》建议少女们要常照镜子,看看是否修饰过度,或是太不修边幅,同时建议更要常常以《圣经》为镜。一个贞洁的少女需要一面镜子,以便时常检查相貌打扮是否与应有的廉耻标准相符。当她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有不合礼仪之处,应当感到羞耻。
然而天真少女的好奇心,往往让她们用镜子来照看更为隐秘之处,当然这会引起一阵羞愧。这种隐秘的羞耻感令人激动,犹如一根利刺,穿透天真的混沌,色情于是找到了它的猎物。
十九世纪的工业技术发展使镜子成为一件家庭日用品,几乎同时兴盛起来的地下色情印刷品很快就把上述这一场景纳入为主题。少女赤身裸体在镜前梳妆,浴后少女躺在镜子前面休息,最为激动人心的场面是那个好奇心发作的少女,把镜子对准她身上最为隐秘的那个部分,画中少女因羞耻而来的那阵晕眩,象电一般击中十九世纪单身汉和老色鬼的小腹。1850年左右的一幅意大利石印平版画描绘了这一场景。
此外还有十九世纪末叶奥地利的贵族冯·拜罗斯,他的色情画册"无忧无虑的性乐园"中也有同样场景。拜罗斯把罗可可风的香艳旖旎同比亚兹莱的机巧的颓废融合到一起,线条繁复,风格轻逸。画中少女蹲踞姿势既生硬又柔媚,女性气质十足,此画标题为"蛙塘" (Grenouillere),不知为何拜罗斯起了一个跟雷诺阿和莫内那两幅名作同样的名字,难道因为画中少女蹲在圆形地毯上的姿势?地毯上镜子的倒影,确有几分莫内风景画牧歌般的的恬静,而少女心中的那阵骚动,其非蛙塘涟漪欤?
1925年,丹麦女画家吉尔达·魏格娜为Louis Perceau的十二首十四行诗插图,第九幅画上的少女倚靠在重重帷幕遮掩下的床榻上,正用一面小小手镜钻研同样的隐秘,女画家对这样的情景或许有切身感受,她画笔下的少女,脸颊上有两晕羞涩
六
在春宫画中,镜子是对画面视野的延伸,是对色情想象空间的扩展,是对画中人物心理的窥测,它既向画中人揭示了他视线以外的东西,也向画外的看画者揭示更强烈的旖旎春色。法国画家阿希尔·德维利亚1840年的平版色情插图中,男主角藏在背后的那支蜡烛,只有从镜子里面才能让人看清,而画中神情沉迷的女人,想必也是借着另一面镜子的反射,才能看清她情人背后的秘密。
同样的,意大利画家马塞罗·杜齐画中男人的脸深深埋在他情人的腿间,而床前的那面巨大镜子,展露了那看不见的事物。
镜子是前电视时代床头意犹未足的情人们的自拍摄像,法国毕德麦风格(Biedermeier)的画家保罗·马克·谢那瓦让他的男主人公把他的情人抱在身上站在镜前,好像一场情欲的杂耍。弗兰克·魏特金1925年的剧本插图中,床上的天花板整个就是一面镜子,这或许能让两位情人更省力一点。
十二世纪的法国作者纪尧姆·德·洛里说:
从镜中,一种全新的痴狂袭来
男人们的心灵因此而改变
此处无关智慧,毋须节制
只有纯然的爱欲,
和不可救药的痴狂。
——Guillaume de Lorris:《玫瑰传奇》(le Roman de la Rose,英译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