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要评说的话剧《赵氏孤儿》已经停演,当然是因了非典的缘故。记得首演那天,不过是几天前,首都剧场还称得上“爆满”,票贩子还活跃,消毒水的味道还不至于呛鼻,编剧金海曙还笑嘻嘻谢我们冒生死之危而去,我们还笑嘻嘻当笑话收下。谁知一两天之后,由于部分学校的停课措施和愈演愈盛的传言,恐慌真正来了,不是听来的,而是从心里头往外冒。
另一个设在现代城的独立影展面临被迫取消的命运。我的一个朋友,策展人之一,昨天笑着给我描述一些情景:一位答应到场与观众交流的导演已避到郊外,绝不愿回城,哪怕只为交接一下录像带,半分钟而已;另一位答应到场的导演本住在郊外,我这朋友与之在电话中协商良久,才得到可去他家附近某立交桥下取录像带的承诺,而当这朋友坐着“高危”出租穿越半个城来至立交桥,取到的却是“您呼叫的用户没有开机。”
怕死自然是应该的,甚至是神圣的。但缺乏常识和判断能力的怕死就有些可笑,为怕死而信义全无、更置他人于不顾,就称得上可悲。我毫不怀疑中国人中,为怕死而行为匪夷所思者人数之比例之高,犹如我从不怀疑国际机场飞机入口一定要无理抢行的,多半是中国人。
情感杂志的文章说,若想知道两个人能不能一起过日子,就一起去旅行。人在旅途中,必有机会展示其全部的优缺点,旅行之后,该分手的就可以分手,该结婚的也不必再等。这大概是有道理的,旅行是太平盛世的考验手段;现在却也用不着了,若想了解自己和周围人的德行,最好的考验就是此时此地,疾病肆行之时,待在这里,静观其变。
有文艺腔的人,最近多会提到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台湾译成《爱在瘟疫蔓延时》。昨天爬楼梯时一直在想,哪个翻译更好些。侧重点是不同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强调爱情和结果,“爱在瘟疫蔓延时”强调动作和时间。
两种都好,我们都需要。非典时期文化活动纷纷取消,写文化专栏没什么新鲜事可写,不如拿些时间心情观察文化人。就让非典考验我们的情义与人格,看看谁的内心深处有着“伟大的人格”。
本贴由尹丽川于2003年4月21日17:15:22在〖他们论坛〗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