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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党来上海参加考试,多出来的一个下午我陪他去书城逛.俩人在多到浩瀚的书海里翻翻看看,间或悄悄骂着连周艳红这样的歌坛笑话也狗胆以 “歌坛张爱玲”自居并勇于出书;一会又愤慨到不行地要朝韩寒的新书上吐唾沫,就这样一路疯疯癫癫杀到了顶层的音像区. 由于近来没有固定工作,我的时间多得出水,常泡书城.那天我听到自己正大言不惭地夸口能够背出每一排唱片架摆着什么CD的时候,突然间,眼睛捡到了三张很宝贝的CD ——请原谅我用‘捡’这样的字眼,只因非但这样欣喜的汉字外,实在不能表达当时那意外的情绪.我特别喜欢的三个歌手,几乎是绝迹的三张唱片,不动声色地呈现在我眼前,先是在第一排的位置看见了阿童木造型封套的艾敬之《追月》,然后在它的下方,被粗暴地排在角落的还有姜昕的《花开不败》,何静的《天地与爱与人》.这三张老唱片,借尸还魂一样地出现了,象是冥冥里飘荡来的礼物.我嘴上跟死党说真是难得上海声象的音乐商人们还能偶尔良心发现般错手彰显出自己良好的音乐品位.心里快慰非常得要爆炸,赶紧买下.
三个都有些独立特行的女子,三张老的唱片.这些老而熟悉的歌曲,其实都已经通磁带和盗版的CD听得耳熟能详,但其实有有很久未听,因为突然买到了正版的缘故,回家后就一鼓作气地昏昏沉沉轰炸般轮听了好几日.好象与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不期而遇,在熟悉的音乐里遇到了曾经的自己,于是涤荡了过往的那些时光,想起了当年的人事,或许不全然是怀想,因为亦有新的感伤也纷纷冒出来了.正如那永恒的时间,经年累月地让我身内身外有变有持.
【《花开不败》的青春芬芳】
姜昕只出过两张唱片,卖得都不太好。《花开不败》出版的时间是95-96年之间的某个夏天,我隐约记得当时姐姐正在外地读书,突然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给我,信的内容现在完全不记得,倒记住了在那信的末了,姐姐推荐到这张唱片(当时还是听磁带)给我,说是很特别很特别的风格,有些象当时我正狂热喜欢着的王菲.当年的我被王菲洗了脑子,完全不把别的歌手放在眼里,不久后在电视上看过姜昕《我想飞》的MV,并不甚喜欢.一去好多年,大二那回,突然买到她当时的新唱片《五月》,又找来《花开不败》的盗版,放在一起听,有种凄美的阐述,歌声中丝丝入扣.两张唱片之间,隔着姜昕的5年,隔着我的物是人非,把我打动了.
我的看法, 《花开不败>较之《五月》,甚至以为出版年月较早的《花开不败》更直击人心也更前卫. 《五月》风格的凌乱错落,配器也粗糙而草率.于是更喜欢《花开不败》里逼人的青春姿态,可爱而恬淡.记得《五月》宣传的时候,还与姜昕在网蛙的名人聊天室里聊过一次,跟她讨论《五月》里的歌词为什么出现了矛盾.她跟我:生活本来就是矛盾的啊!
《花开不败》里我让我特别喜欢的是祝小民包办的《视觉错误》和张楚写的《欲望号街车》.风格不太一样,但都是轻摇滚的味道,很适合我某些时候的心情.
又看到过一种说法,说姜昕的音乐是轻摇滚民谣,若以民谣来说,姜昕的音乐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这一点,她比艾敬逊色.
【我的书签,艾敬《追月》】
对于艾敬这个人,我喜欢的程度超过王菲.不可否认王菲牌音乐的优秀,但或许是物极必反,近年来我已经开始反感王菲的装腔作势和面由心生的恶相.愈发喜欢自然纯净又不乏个性的艾敬.
艾敬的声音实在奇妙,由于受到很好的音乐熏陶,她的发声地道,但是嗓音又有一种在高音处随时要撕裂的美感.她唱民谣,有种淡淡的人文气质,歌唱小我,关怀大社会,是真正有国际水准的制作,很可惜大部分的人都误读了她.国内的高官把《我的1997》当作主旋律,把《MADE IN CHINA》当作反动,艾敬就这样被耽误了;而就算是唱片发行顺畅的台湾日本,陌生街市间的听者又有几个能真正懂得艾敬唱 “艳粉街”那样的美丽哀愁呢?
我经常去艾敬的网站看她的照片集,更新的速度很慢,每次看到不同的照片出现,就象看到艾静的生活轨道,稍微与我们保持距离,远远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怅然若失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站着,在海滩边微笑着,在酒店的床上倚下去.于是我很想听她歌唱,那一定是真正来自心里,来自生活的歌声——可是我听不到.手上只有为数不多她的几张老唱片,她在穿着军大衣的日子里的愤怒,离我很远,离她自己,也算远了. 又几次在瞎折腾的综仪节目里见到艾敬,她很淡然,有种自尊的态度在尊重对方和保留自我之间极自然的流露,她很得体,我很骄傲.
在家里把《追月》的CD拿在手上把玩,想到在武汉的时候,有一个很喜欢艾敬的好朋友.他有着让我羡慕的才华,但亦有让我鄙视的自卑.他与这个社会若即若离,过着健康但不阳光的生活.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就把他的《MADE IN CHINA》借去听了一年.离开武汉的时候我把在地摊上淘到的《追月>原版磁带送给他,他说他很喜欢,我便很高兴.现在想起来,觉得他的生活就象追月,很多的事情都在不可控制的逆转中蹉跎了,看着《追月》的封底上是一个在漫漫月球上奔跑的侧影,联想到那个朋友,多苍茫的注解!
艾敬的歌就是这样,她唱自己的心情自己的事,但往往能让你回潮到自己的故事里去.就有好几回,我听《东京餐馆的CHINA GIRL》,泪流满面.
【何静头上 一团毛线】
何静是我父母很讨厌的歌手,他们说何静很做作,发出的声音不知道怎么那么嗲,怪难受,完全听不得.
但我却坚持喜欢她,喜欢她的《北大荒》,看她戴着安全帽在油田上扎扎跳吼歌;喜欢她的《月亮偷着哭》,那是K歌里难得有品质的一首;甚至喜欢看她在游戏节目里搞笑,她能模仿很多奇怪的声音,把观众惹得哈哈大笑.
而这回是我第一次看到《天地与爱与人》的CD.封套却把我吓了一跳,何静头顶一团黑毛线作假发,还慎重地插了几朵塑胶花,假装很恬淡地微笑着.
文案更触目惊心,为了介绍歌曲,何静用了很多诸如: “令你不觉中”, “你会感到无穷魅力”, “仿佛带你来到”,这样的小学生作文的惯用词.而最最可怕的是最后那一句:就让我的这些歌带你进入梦境,融入自然,展开幻想吧! ——真是难以想象平时印象中大大咧咧的何静还煞有介事地写过这样做作的文字.
这就是当年的品位,我对自己说.她到底不是艾敬.
虽然这些皮毛的东西好笑,CD的内容是还不会过时的好音乐.有些民乐的元素,尽力地往国际化的流行上努力了.那歌词也写得优美: 坚强的人们,旋转着生存.这个句子让我很感动. 后来一看,郁冬作词.原来是写出了《露天电影院》的那个人,都是当年的怀旧,现今的物是人非.
何静唱歌的特点是很放肆,把自己的声音运用得很彻底,这也许就是我父母听不得的原因所在.但是颇有民间歌者的唱法,也是她独树一帜的地方,在国内歌手里是难能可贵的.
国内歌坛往往就是这么奇怪,好的歌手不红,红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乌合之众.所以我看着何静经常在电视游戏里这么可有可无地混着,不可以说不遗憾,但想想她不用去领那些假的奖,也觉得挺不错的.
记得以前有个人给我留言说我写电影不象写影评,写音乐不象写音乐,言下之意是我瞎写.当时让我颇难过好一阵,后来我又高兴了,因为我想,不管我涂鸦出了什么文字,那都是我心里的声音,颗颗真诚的文字,即使放在澄清的水里都是透明无暇的.
所以今天我突然之间借着我喜欢的唱片和歌手顺手噼里啪啦地打出一段文字来,若有人耐着心思看完了它,并不期望就此遇到知音,但若能因此让人在他心里为我的这些喜爱添置了一点空间,预留出一分位置,我就无比喜欢了.
我要做的,不过是喜欢不喜欢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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