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漂流在广州的成都名记李承鹏写的,心酸中有点哀怨
在十年之后向王俊生提起十年之前那一天的情景,他像被弱电击了一下,不知是一次欣慰还是刺痛。
1994年4月17日下午,时任中国足协常务专职副主席的王俊生站在成都市体育中心主席台上朗朗宣读:首届中国足球职业联赛……正式开幕了!
那一天是典型成都的天气,空气温暖而湿润,天幕亲切而暧昧。在四川1比1辽宁后,王俊生激动地向袁伟民电话汇报:爆满,全国都爆满,观众又回来了。那时王俊生还很年轻,头发像松针一样茂密,用“金刚”牌发蜡梳得光光的。
直到十年之后的这一天翻看十年之前的那一天的老皇历,我们才发现老天早有论断:1994年4月17日,忌开市。
“十年啦?……那年我才43岁,很多事情都想去干”,王俊生喃喃地像有回忆久远以前一个初恋情人的故事。
之所以要提起“王俊生”这个在江湖上毁誉参半的人物作为开头,是因为他像中国足球的石狮子一样无法绕开,十年甲A——是王俊生影响了中国足球?还是中国足球影响了他?“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当甲A在2003年11月30日成为纪念日时,往事如昨夜冷饭,如三秋黄叶,如轻舞的鸡毛……在飞。
当上海申花输球夺冠,当重庆力帆翻身下岸,当更早前的“光荣的耻辱”“渝沈悬案”“3号隋波”“京沪情仇”“保卫成都”……像老式默片一帖帖闪过,像无法确定十年来我们得到了什么,甚至无法确定失去了什么,我们只是觉得像不小心睡了一个下午觉,大脑皮层残存了些记忆的碎片。
除了记忆,什么都没有留下。
十年前,我们还很年轻,因此我们可以很勇敢地认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并确信自己有能力去改正错的,让事情日趋完善;但十年后,我们悲哀地发现,很多东西我们无力改变,甚至没有必要改变。
生活和足球,其实都没有改变。
仿佛用十年进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疯狂恋爱,大火之后,一切归于尘土。我怀疑,所谓“末代甲A”不过是个江湖讹传,11月30日不是昨天的结束,也不是明天的开始,它甚至也不能对今天说明什么意味深长的东西。如果一定要假装,我宁肯用赵本山大叔的世俗哲学加以概述:“昨天”在老家的炕上,“今天”在实话实说,“明天”坐火车回家去……更为严肃的问题是,关于甲A十年的官方总结,如同那张火车票,向谁报销?
中超是个“活下去”的理由,就像甲A是“活过来”的理由。
十年前,魏大侠像“小马哥”一样叨着烟卷凝视铺在床上的第一笔3000块钱,范志毅叉着长腿快乐地骑着单车去听15元一场的“音乐茶座”,小李明上场前哆嗦着嘴唇对王东宁保证:“我我我绝对不会紧张”,郝海东身形诡谲在地列车上捣腾着“走私”香烟的诱人差价,而王健林拍打着黑皮包对第一次坐飞机打比赛的大连队说“看,都在这里”。十年后呢?没有一种力量让我们泪流满面了,没有一件事情让我们坐立不安了,甚至没有一个行动是必须需要找出理由了……我们已失去“柴禾妞”的憨拙可爱,又没有达到小龙女的冰雪聪明、秀外慧中。
当十年甲A之后,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它正在理想和现实的横膈膜中间,亦清亦浊,亦呼亦吸,亦死亦生。
但毕竟发生了些什么,否则我们不会这么世事沧桑状,否则我们不会这么事逼事儿地用李奶奶的“红灯记”张爱玲的旧式旗袍周杰伦的“呼呼嗨哈”甚至黄秋生的“无间道”来描述身边的城南旧事或蛛丝马迹……才十岁,就懂事得人精似的。
也许该换个清纯的思路回溯十年甲A了:
1994年,正在流行的是王志文、江珊主演的《过把瘾》;2003年,开始流行的是金城武、梁咏琪主演的《向左走,向右走》。我们在十年的开头决心爱得死去活来,在十年的结尾失之交臂。生活如此,爱情如此,足球如此。
站在“十年”这么浩繁的大部头前,没有人能去辨别是对是错,没有人有权力一语盖棺,没有人可以慈航普渡指点迷津,我们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导演冯小刚说过的一句话:“我把青春献给你。”肉麻?那可以改成“我把青春毁给你”。
十年前,王俊生可以喝两斤“二锅头”,现在他只有三两的量而且上头。
十年前,戚务生根本没有眼袋,现在他的眼袋可以装下50年的心事。下一步该换拉杆箱了。
十年前,金志扬“精气神”的吼声可以传到北京三环外,现在直肠癌的他中气全无。
十年前,高峰自信可以踢一辈子足球,现在他正做“寓公”状努力把高尔夫打进80杆。乐此不疲。
十年前,龚建平还只是一个积极向上等待单位转正的教师,现在他已身陷囹圄饱受铁窗苦。形如槁木。
十年前,赞助山东泰山将军胸前广告一年只需83万人民币,现在鲁能一年就能砸进去8000万。深不见底。
十年前,海埂村外的农民经常丢鸡因为基地内有无数饥饿的胃在嗷嗷待哺,现在昆明“樱花假日”的鲍鱼也有人敢吃一半扔一半。“那玩艺儿不好消化,爽口而已”。
十年前,阎世铎只是一个连“越位”都不懂的正科公务员,现在他已然解散甲A重组中超了。时时奋笔疾书“中国足球若干思考”,直到东方出现鱼肚白。
当然,十年前——猪肉才卖1.25元1斤,中国男性以深色双排扣西服配白袜子为时髦,大部分甲A球员只有BP机且以“汉显”为稀,在一次与当年冠军队成员聊天时,他说:“我退役后的人生理想是开一个杂货店,每年能赚10万块钱。”
甲A十年,梦想像鸡毛一样飞过,我们却依稀看到鹰的影子。我把青春献给你,无迹可循。(李承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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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我在小学的的泥土场地上第一次摸到足球
一年后在美国世界杯上我知道了巴西和意大利,知道了巴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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