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划着皮艇到达罗赛岛的时候看见疯子正在建造一座破裂的木屋,他的老婆和孩子在不远处唱歌,她们的声音像两只高跟鞋在夜里吧嗒吧嗒不断的砸在坚实的地面上,沙滩软绵绵的,她们的声音因此显得坚硬.疯子以前便是如此在夜里建房子.在那间残破的木屋子里,他端出一棵椰子,椰子上方是一张快要裂开的脸.从某个时候开始记忆的罅隙里钻出的光线模糊了,疯子的脸开始变化,他将头扭向我的一瞬间所有的温暖转变成一张快要裂开却无比坚硬的脸,像一面即将坍塌却毫无虚弱的墙.疯子把椰子放到我手里,"吃完这个就休息吧."他替我铺上一块毯子在地上,转身继续修建这座残破的木屋.他不断的将木板钉在另一层木板上却决不挡住缝隙,风依然呼呼的钻进来.老婆和孩子还在唱着,和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她们唱的柔和些了.咿咿呀呀的各自丰满独立却又是融合的.我迷迷糊糊的的睡着.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瓶子被风吹的不停晃动,疯子给屋子添上了更多缝隙并且将木板钉的更厚实.从远处看像一个柴垛子.这样的房子适合夏季。在我正要问疯子打算怎样过冬的时候疯子说:“这样的房子是专为冬天准备的。”
此时阿休正在格瓦市中心的某个建筑物上俯瞰仓皇逃窜的车辆与奔走的行人。她曾在白雪皑皑的时候努力拉扯自己的衣袖企图将双手完全裹起来,拉扯的同时她告诉我一个秘密--终日藏在洞里的兔子听电子乐的时候耳朵会转向后方,它们靠吃土壤维生,所以它们的洞穴深不可测。可她忘了告诉我怎样让终日藏在洞里的兔子听到电子,于是我不得不坚定的认为这是一个秘密。
我又看到疯子快要裂开的脸,像在无数个生命诞生或者一个生命无数次诞生的时候突然抹平的时间,苍白却坚定有力。阿休曾向我描述过疯子的脸,在他们刚刚开始各自生活的时候。她说:“疯子的脸到最后足以把你的整个灵魂毁掉。”不可否认阿休直到现在还爱着疯子,可疯子不那么爱她了。之后每一次她把自己整理到从容的与疯子见面,看到的只是拉扯着笑的脸皮。一年之后我看到疯子现在的面孔。我笔直的立在他面前,从某个时候开始疯子拒绝我向他张开双腿。
冬天的到来使一切不再平和,压抑的天空下满是猥琐的生命.疯子却依然生机勃勃的建造木屋,我惊讶的从他眼中看到一场盛宴即将来临.终于有一天疯子和老婆孩子拥抱着入睡.他不再建造这座木屋.足足睡了3天,在第4天的夜里疯子把我拍醒,拽着我跑到屋外.所有的东西都被摆放出来了,赤裸裸的躺在沙滩上任风凛冽.屋子里空荡荡的.我大声嚷着"冷啊"的时候疯子一把火将屋子点着了.他们兴奋的尖叫.疯子脸上的裂缝融化了.月亮在今晚成了羞涩的小孩.篝火晚会一直持续到灰飞烟灭.疯子的老婆说已经找好另外的房子了.她领着我们走到丛林深处.眼前是一幢华丽的房子,租金却是惊人的便宜.房东为了迎接我们烤了最美味的海螺,洒满蜂蜜.屋里是热乎乎的暖炉和丰满的蜜香屋外是硕大的阳台.4个月禁欲的生活和美妙的现在使疯子与老婆缠绵了整个晚上.我蹲在阳台上想着阿休和疯子各自的生活.
在我看来疯子确实撤砌了生活的精神之墙,却没能如他所愿的借鉴于撤砌的危机以在将来建立起另外的东西.但疯子说那座小木屋任凭季节使它销蚀或暗淡,它始终只是暂时停留的地方.疯子创造了一场毁灭和一条新生之路.
有一天晚饭后我和疯子在阳台上聊天,聊到阿休的时候疯子悄悄的凑到我耳边说:"在这个丛林里生长着一种兔子,它们终日藏在洞里,靠吃土壤维生.它们在听电子乐的时候耳朵会'嗖'的一下转向后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