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的"shoegaze的过去与未来"一样,我唯一一篇发过出去的整文就是这个了。
正巧榕树下打不开,便从硬盘里找来advanced版。
文中有个巨大的漏洞,想想还是没有改
书名号是标题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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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仙境,我就是王子》</b>
想像我到那邊街口一個士多店去買點小糖果,這是一個下午,天氣有點陰沈,老闆有點英俊。店門口的路燈下一個灰男人拉著一個紅女人的指尖,眼看著就要鬆手,女人騰著縮回雙手抱著臉嫋嫋地叫道:啊死羅死羅,三點半羅!男人臉色頓時變紅女人臉色頓時變灰,然後她逃掉了。然後他站在那裏就像那盞路燈。再然後我已經在小士多店裏了。年輕老板正撐開一把粉黑的紙傘,自個兒喃喃道:又要落雨了……看到我,他啪的把傘一收,朝向我灩灩的微笑:又要那種糖啊。我亦微笑而後左顧右盼:對呀。他又問:找什麼?我把臉定在他眼上:……沒什麼。然後雨就忽然掉了下來。
二零零二年春天的末尾我懷著如此的想像走出家門到附近的一個士多店去準備買一把傘。夏天的氣息已經四下裏都是了,所以天色才會這麼陰沈。路上看見一個灰男人牽住一個白男人的腕,拉開他的袖看他的表。灰男人說:哦,三點半了。白男人臉色黯然,灰男人表情不舍。行道很窄,我擦著他們的身子走過去,聽見白男人低低地央求道:就四點,好麼。還沒等到灰男人答什麼,我已經離他們遠而離士多店近了。年輕老闆坐在櫃檯背裏寂寂地吃著什麼,屋子裏彌著奇怪的香味。我指著玻璃下的一把粉黑色的傘:這把多少錢。他猛地抬起眼,臉上漫上灩灩的微笑:哦……你,就十三吧。我想還挺便宜:好我要了。付錢的時候他忽然從手上的袋子裏抓出一小把什麼東西塞到我掌心裏:來點兒吧。是那種小糖果,我如此想道,可是,它們怎麼會存在呢?但是嘴上說道:謝謝。我微笑著撐開傘,天上突然來了一個雷,雨便下來了。
可是,這種小糖果,夢裏的香與色,它們為什麼確實存在呢?
我想我還是在作夢。況且,二零零二年來了嗎?
在路上我慢慢的走著,大雨如瀑,我的鞋全濕了。我小心的打開手心,看著那幾顆裸體的糖果,它們散發著濕曖的甜蜜的女性的氣息。一個年輕男人給我的沒有包裝的糖……把手湊近嘴我叼了一顆。說不出的甜味……有點恐怖的感覺,就像它在我舌上發出嚶嚶的哀求聲。眼前忽然浮現年輕老闆的灩灩微笑,回憶著他說“來點兒吧”的表情,恍若隔世仙境。糖倏爾全溶化在我嘴裏,流過咽喉滑下去了。我全身強烈的震顫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光是簌簌的抖。就要走不穩了。……這時雨漸漸的小下來,路旁簷下避雨的人漸漸的都大膽的回到路上,竊竊私語著,與我擦肩而過。一抬眼看見剛才那個灰男人和白男人,西裝革履地,披著長長的風衣,站在冰激淩店的簷下望著街對面尖尖的鐘樓裏打出鐺鐺鐺鐺四響。已經是春天的末尾了啊。……白男人這樣對灰男人說道,突然兩掌捂住臉,兩肩開始微微地顫動。四點了,我真的得走了,車就要開了。灰男人臉色灰黯地說道。他買了一隻冰激淩,一手撫住白男人的肩:好了,給你的,只記得這只冰激淩就好了。……白男人寂寂的把頭靠到灰男人的肩上的時候,我擦著他們身子走了過去。看不見臉了。什麼都看不見了。什麼話音都聽不見了。
我想我還是在作夢。這個灰男人,這個白男人,他們確實存在嗎?
……
……已經是春天的最後最後一日。空氣仍然像剛從水裏出來一樣,大叢淺緋的細花染紅了整條街。我一直不知道這種花是什麼名字。但是無所謂了,我歎了口氣,手裏執著那把粉黑的傘,沿著路旁的積水往那個小士多店去,一路數著腳下的方磚。就要到店門了,抬起頭來望見店前的路燈下站了一個紅女人和一個灰男人。女人抱著臉嫋嫋地叫道:死羅死羅,三點半羅!男人拉住她袖子:就四點,好麼。他直直的望著她的眼,可是她臉色一白,突然揚起手猛的一撥:車四點就要開了,我得快點去車站。那我給你買把傘,天就要下雨了。男人最後堅持著,就要往士多店裏走去的樣子。不必了,上了車就用不著了,那個地方也沒這麼濕。女人淡然道,然後一轉身,嗒嗒的高跟鞋聲漸漸的遠了。男人呆了極短的片刻,短促的發出咳嗽似的一聲叫,如同一個中年男人的壓抑的悲聲,猛地轉過身,突然跑了起來。我在路燈下站定,訝異的望著他迅速消失在那邊街口的背影,心裏理不出一個頭緒來。片刻回過臉來,年輕老闆的臉教我吃了一嚇。他問:看什麼?我把臉定在他眼上:……沒什麼,……忽然覺得,我們挺合得來的。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上現出灩灩的微笑:……我還有那樣的糖,要吃嗎?
要的。我滿心歡喜的答道,跟著他走進店門裏。然後雨就忽然掉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