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女生徒》
◎作者:太宰治
◎译者:李桂芳
◎出版社:小知堂文化
认识太宰治,是因为丘妙津的缘故。十九岁郁闷的雨后下午,我买了第一本丘妙津的
小说,坐在台北一个咖啡厅,看着《鳄鱼手记》,直到窗外的景致让夜色熏黑了,杯
中的咖啡添满又喝去了三次,我看完了《鳄鱼》,投入微雨的夜色。对于当时因为对
就读科系没有归属感,天天逃课流连街头的我,丘妙津给我了一个炫丽不可方物的青
春实体,她说:为了保有青春,人应该毫不犹豫地去死。然而我毕竟做不到丘妙津那
样的自怜,所以我带着腐朽的青春活下来了;但是她给了我最好的礼物,那就是太宰
治。丘妙津爱极了太宰治,因为他忧郁知识青年的形象,也因为他的极度自觉,或许
更因为他在盛名时自杀,符合了丘妙津的道德观:一个敏感的文人不应该无耻地长寿
我阅读的第一本太宰治的作品,是最容易找到的《小说灯笼》,然后是我从旧书摊里
翻出来的双子星版的《斜阳》,我也在一本收录日本短篇小说的集子里看过太宰治的
名作〈跑吧,美达斯〉。而真正接近太宰治的心灵,却是从朋友手中翻印出《人间失
格》这本他自杀前的力作。人之所以要阅读,就是要寻找近似的灵魂,我从来没有在
别人身上看到这样贴近的心灵,《人间失格》里,一个抑郁的小说家努力地存活下去
,然而不管是高蹈的写作理想也好,还是遥不可及的爱情幻影也好,却只显示出自己
与这些理想的距离而已,像只秋夜的虫子渴望着月亮,这种无止尽地对自我卑贱面的
发觉,让人觉得仿若心 土寻愕 痛苦。在《女生徒》中! 雌し粲胄摹狄黄? ,太
脓包,那是多么可怕的事啊,然则更可怕的是当女人或艺术家因此为自己悲剧的命运
哭泣时,医生只是说:「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很快就好了。」如果不会成功,那被惩
罚也好,对于太宰治而言,最可怕的便是连惩罚也没有,如此就是货真价实的羞辱了
说到这里我忍不住要说或许丘妙津根本就不懂太宰治,太宰治才不会因为美而自杀,
美对于他是一种纯粹偶然性的事物,因为太容易腐朽,所以显得荒谬;而爱情更是一
种激烈起来叫人难堪的情感,伟大的事迹、宣言,对脚踏实地的家庭主妇而言,看起
来就像笑话。在 大?啊抵 他透过成名画家的妻子取笑「市面上」一干艺术家,亦取
笑自己,装穷装清高,然而这成名作家的形象却捆绑住自己,难以脱身;如果我们说
,太宰治因为无法忍受不完美的自己获得成功而死,然而我们这些自私地爱恋着他的
读者,又哪里知道我们的拥戴会伤害作家的敏感心灵呢?
阅读《女生徒》正是在阅读太宰治的心。如果说只有少数的作家能够正确的记载时代
精神,我宁可是太宰治,因为他总是努力地在庸俗的世界上辨识真正的价值,光是他
不断自觉自省的心灵,就足以作为我们这个世纪最纯粹的宝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