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瑞典的Samla Mammas Manna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乃至整个北欧最重要的Prog团体,也是Chris Cutler(Henry Cow鼓手)倡导的RIO运动的中坚。键盘手Lasse Hollmer似乎非常钟情于这片土壤上孕育出的欢快而略带忧郁的斯堪的纳维亚民谣旋律,并以Jazz及摇滚节奏作为他们音乐表现形式的主体,更将Zappa幽默的音乐编排手法引入其中,这使得Samla的音乐不同于其他RIO乐队的无调性、晦涩难懂,而显得异常清新,尽管同样是先锋派理念,也融合了大量不同种类的音乐元素,但他们那源于瑞典民间的通俗文化特征已深深烙印在其音乐骨髓,就表现力来讲,能够把北欧特有的本土文化与RIO运动的革命主旨融会贯通,Samla比其他任何一只RIO乐队都具代表性,也更为人称道。
Lasse Hollmer刻意将键盘演奏表现的很Fusion化,也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他土生土长的斯堪的纳维亚民谣根性,于是这张乐队同名处女作很轻易的确立了乐队整个音乐生涯的基调,Samla也如Zappa般不会特意表现某一种音乐形式,而是把它们统统纳入到自己的创作理念当中,这便是Samla引以为豪的音乐风范,显然他们没有主动摆脱掉Zappa的影响,反而更加深化了这种变换到应接不暇的音乐结构,这也另作品保持了强烈的戏剧性,细细听来,剥开即兴的Jazz钢琴段落,幽默怪诞的曲式承接部分,甚至斯堪的纳维亚民谣旋律,Samla独树一帜的音乐主张和先锋派的革新作风便显而易见了。这时4人阵容的Samla是没有吉他手的,由狂飙的鼓点和流淌出自由习性的键盘构成的音乐主体显然有些单薄,他们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于是一位有着深厚Jazz和Blues演奏功底的吉他手Coste Apetrea加入了乐队,Samla也就此进入了全盛期。
众所周知,Prog是百家摇滚类别中最重形式的一种,而将这所谓形式主义音乐演绎到无以复加的当然是Zappa,但在北欧,在寒冷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Samla同样夸张的曲式演变,因为以那里的民间曲调作为主题,显得更加平易近人,从某中意义上讲,Zappa的音乐是无根的,而Samla扎根于这片土壤的文化气质,另其音乐听起来更具大众口味。在Samla经典阵容时期出版的“Maltid”和“Klossa Knapitatet”两张唱片是乐队已经掌握自身音乐发展脉络并成功确立艺术主张的最佳范本,Langt Ner I Ett Kannihal或是Musmjolkningmaskinen这类会非常形象化联想到小镇上大街小巷、人生百态和节日气氛的欢快乐曲,又因为在节奏曲式段落上的变换异常丰富,让听者很难摸清创作意图,但确会一致称赞音乐编排上的精妙,诸如Dundrets Frojder、Liten Dialektik这样的长曲,Samla更加不避讳向Zappa的跳跃行进作曲手法和Miles Davis这样Fusion Jazz的虚幻、朦胧的电声钢琴靠拢,而这样做的效果却更能突出他们的先锋音乐主旨。融汇了大量不同音乐种类,以先锋派艺术理念作为引导,作品构架复杂而变换莫测,但在这诡异、充满灵性的音乐中,却依然能够保持一份悠然自得的心态,Samla成熟、勇敢的艺术取向在这两张专辑中被充分验证。
75年的“Snorungarnas Symfoni”绝对是喜欢Samla朋友的最佳入门,他们破天荒的将音乐搞的很Symphonic Prog化,以往作品中的棱角几乎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异常流畅的音符构成的雄壮、抒情的交响诗篇,作品结构依旧是另人激赏的变化多端,而他们特有的斯堪的纳维亚民谣曲调同样是表现的主题,之前音乐中的些许斧凿之痕亦消失殆尽,乐手们能够将汇集的各种音乐元素彻底消化,翻新成独到的Samla音乐标志,这张“Snorungarnas Symfoni”也成为Samla历史上最动听的专辑。
1975年,Henry Cow与Slapp Happy结盟后出版的两张唱片“In Praise Of Learning”和“Desperate Straights”是RIO运动的开端,Samla Mammas Manna也改组更名为Zamla Mammaz Manna,新任吉他手Eino Haapala取代了Coste Apetrea的位置,乐队于78年发表了双唱片辑“Sclagerns Mystik/For Aldre Nybegynnare”,可以看出在音乐方向上的聚变。“Sclagerns Mystik”正如其名,是一部“神秘的流行音乐”,唱片的前半部分都是一首首简短的瑞典民间曲调的流行歌,音乐编排上依然延续了Samla时期的欢快、幽默,只是配器更加小巧、精致;而后半部分长达16分钟的The Fate却一下变了味道,音乐上开始出现少许紧张和压迫感,Samla时期Fusion味十足的即兴Jazz键盘演奏也不见了,听上去更象The Doors在Light My Fire中的表现,在加入了大量无调性噪音声效后,与明显源于先锋派吉他Solo混为一体的整曲,正式标志着Zamla已完全投入到RIO浪潮中。第2张名为“For Aldre Nybegynnare”的唱片是乐队于瑞典各个演出的即兴部分及录音室声效片段的集合,它是一个全然无音乐性、匪夷所思的怪物,每一首都是经过加工剪辑反映现阶段乐手们音乐理念的纯实验作品,它听起来相当骇人,感觉就象置身在冰冷的机械熔炉中被搅拌,一切都另听者显得措手不及,但这种改变也并不是毫无征兆,早在Samla时代,乐队便已有一些简短的实验过场在作品的背景或段落间出现,而促成这次大爆发的当然是RIO运动本身的颠覆性及其主张本土文化的作风。这张双唱片辑也使Zamla理所当然的跨入先锋派音乐的大门内。
1980年,Zamla最后也是最为出色的专辑“Familjesprickor”问世,就象在为乐队历史作出总结般,久违的Samla时期的斯堪的纳维亚民谣的欢快旋律再次响起,在为传统的Zappa式曲式演进而做的合成器音色修饰也更加成熟、圆润,段落之间承接起伏的也更为紧凑,层出不穷的各类音乐桥段使得整部作品极具紧张和压迫感,乐手们似乎已抓住RIO在自己音乐领域扩张及演化的轨迹,“Familjesprickor”成功让转型后的Zamla再次攀至音乐之颠,同时就象专辑名称“家庭破裂”和封面那张被撕成两半的家庭合影一样,Zamla Mammaz Manna也再此宣告破裂,也许音乐史上的某些辉煌成就是可一不可再的,Zamla也没能逃出这个命运。
庆幸的是Lars Hollmer对追求自己音乐理念的执着,于是Von Zamla就此诞生,Zamla时期的吉他手Eino Haapala也跟随至此。1982年,一张夹杂着丰富Jazz与新古典乃至世界音乐元素,并继续以北欧民间音乐主题为基调的专辑“Zamlaranamma”延续了Zamla“Familjesprickor”的辉煌,在音乐取材多样性方面它甚至超越了“Familjesprickor”,或者说已经不能用Prog一词来界定它所代表的音乐范畴,如果硬要给它分门别类的话,也许“Mix Of XXXXXX”是最适合的选择。在音乐上,Lars Hollmer、Eino Haapala两位Zamla时期的骨干将积累多年的音乐经验共同融汇到作品中,这种看似习以为常的音乐把握能力,实则早已深入骨髓,每一首乐曲皆是自Samla时代便开始磨练至今流淌在血液里的智慧结晶,Von Zamla的音乐直觉,也凭着连续的、惯性的理念,轻易便使这部作品的表现力达至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所以“Zamlaranamma”不仅是Von Zamla音乐的开端,同时也是后Zamla时代的表征。
然而好景不常,Von Zamla的阵容并没有因“Zamlaranamma”的成功而继续下去,除Lars Hollmer、Eino Haapala两位主脑外,其他成员全部更换,Univers Zero的吹奏乐手Michel Berckmans的加入,使第2代Von Zamla烙上了比、发新古典的烙印,乐队接下来的专辑“No Make Up!”中的很多作品,听起来就象是Univers Zero某些代表性Chamber Rock乐曲的翻版,这让他们的音乐变得缓慢而笨重,也丧失了传统斯堪的纳维亚民谣的灵巧、轻快,当然经过10余年大大小小不同音乐浪潮的洗礼,Lars Hollmer新的音乐理念诞生也是种必然性,追求各种艺术形式、不断革新也是先锋派音乐的主旨。之后Von Zamla解散,Lars Hollmer开始了个人音乐征程,Samla家族神化就此结束。
在RIO及整个Prog史上,Samla家族都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是想要大家知道,瑞典不只有流行音乐之王ABBA或是Kaipa这样传统的Symphonic Prog乐队而已,事实上Samla家族才是代表着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新音乐理念的骄傲,对他们音乐的深入探讨,有助于了解这块对于我们神秘而寒冷的北欧大陆的先锋音乐发展背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