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晚上,崔健一反常态,唱了将近十首歌,似乎是在告诉大伙儿,“我要让你们每个花了钱儿的人都觉得值”。
我们乘坐的大巴大约9点半上了八达岭高速,由于怕第二天早上起不来,所以头天晚上没睡,一夜都猫在朋友家看DVD。本打算在车上睡八个小时,一睁眼大巴正好驶过张北,然后再沿途看着风景走进葛根塔拉大草原。但事实告诉我,“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出口会发生什么”。
车行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我就醒了,前面的路牌显示“距离怀来还有1公里”,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车走的真快,没准儿用不了12个小时,我们就能到草原。然而不幸的是,我发现车不动了,车上大多数人都跑到了高速公路上,而且对面也没有一辆车驶来。当时还以为前面发生了一起跨越护栏的特大交通事故,后来才从一个跑到事故发生地探求究竟的司机那儿了解,事情意想不到的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由于篇幅的问题,在这里略去。
后来交警把一段护栏拆了,让着急的人先走。我们就属于这一批人,于是调头往回走,打算从东花园出口出去,绕道而行。走到半截,吃了顿饭,然后接到“农民已被驱散,交通恢复正常”的消息。于是继续往东花园收费站走,想从那儿调一个头。但到了东花园,发现收费站之前留给人调头的口没打开,司机只好下去找收费站的人求助。得到的指示是在高速公路上逆行往回走,见口就拐,从高速公路的“护翼”上绕回另外一边。就这样,全车的人第一次体会到了在高速公路上的横行霸道。
后来的状态基本上是在睡眠中度过的,偶尔醒来,但超不过半个小时肯定又睡着了。所以那之后发生的事儿也大多记不清楚。恍恍惚惚的印象中,经过了想象中的黄土高坡,和与小学课本描述中不一样的窑洞(门要小很多),看了半个多小时的《天堂电影院》,然后拿起《永远和一天》的时候说了一句“丫忒闷”。
一路上,我没看到想象中的草原和羊群,也没有沙漠和喜欢在上面拍摄MV的演员导演。倒是司机经常在有分叉的地方停车,打开车门下来问路。
到呼和浩特已经是晚上11点,所以第一天的演出我们肯定赶不上了。在呼市市郊吃了顿东北烩菜,然后经过武川,又遇到了乌兰花收费站,最后到目的地已经是将近凌晨4点。这时候恰巧又下起了雨,所以在避雨优先的情况下,我们14个人挤在一个蒙古包里,横着竖着都有。这场面让我联想到了许多东西,但都不太纯洁。
我醒来时已经是在3个小时之后的8点钟,这恰巧是我起夜的时间。在通往厕所的路上,平均每平方米都有五只小蛤蟆和一条不知道叫什么的大虫子。回来之后,我们集体又拿上了行李,被重新分配。这时才发现,这里的蒙古包分为东西两个区,每个区差不多都有50个,而且级别不同。其真实价格我不清楚,但来之前听说被炒到了900到15000(没写错)不等。一开始还不信,后来听第一天来得人讲述羊肉串从1块慢慢涨到5块的故事之后,觉得这事儿不是没有可能。
当天(30日)下午,我们几个人跑到场内看了看,由于在我们来之前的两个月都没有下雨,所以草原上的草稀稀拉拉,基本上和硬土地没什么区别。后来我们通过场地边缘的一圈护栏和音响设备箱子上写有“北京工体”的字样判断,这里原来是个跑马场,这次演出租用的设备和去年的贺兰山一模一样。
在北京的时候,参演的大多数乐队我都看过,所以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针对那几支蒙古利亚的乐队。但由于他们演出的时间正好是我们吃饭的时间,所以到头儿来只看到了一支叫做“狼”的外蒙乐队,和他们第一首歌的演唱者娜仁。发现蒙古自己的音乐有他们自己独立的市场,因此他们表现出的成熟大大超越了我来时的估计。后来和达尔汗乐队的贝斯手图布兴的闲谈中,我的这个发现得到了证实,相对内蒙古而言,外蒙古的摇滚乐市场更加十分庞大,乐队也很多。每年他们都会举办一次性质类似迷笛,但要比迷迪规模大出许多的音乐节。看了两天(29日和30日)的演出,在他看来最出色的还是窦唯,此外他还更期待接下来崔健的出现。
有意思的是,在他们看来,内地的汉人是不会做音乐的,这一点正好和我们思考蒙古音乐时不谋而合。但通过这次演出,彼此都修正了从前的看法。当我问他最喜欢哪支新乐队时,图布兴毫不犹豫的回答,“阿修罗”。我想这和当地比较流行Linkin Park有关。
这次最值得关注的除了大多数人期待的崔健之外,就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公共场合出现的“瘦人”与“舌头”了。由于“瘦人”主唱戴秦本身就是蒙古族,所以他依靠家乡话和献媚的技巧得到了仅次于崔健的热烈响应。但由于乐手的更换,许多老歌的鼓声打不出从前王澜的Groove,郭智的技巧虽然比符宁更加出色,但却失去了那股柔美的韵味,取而代之的和“战斧”沾亲带故的生硬。
“舌头”的演出我之前从没看过,但由于当年几位乐评人的吹捧,让我无比期待。然而这种过分的期待最终带来的却是失望。后来别人跟我说,“吉他手换了,所以已经没有当年的那股劲儿了”,我也就随之“哦”了一声,没有作出评论。
“舌头”之后便是崔健。调音时,你能听到的不是各种乐器的试音,而是观众的呼喊,虽然他们对长时间的调音感觉不太耐烦,但这也恰恰说明他们对崔健期待的强烈程度。然而当他以新专辑的《城市船夫》和《红先生》作为开场时,我听到旁边有人感叹,“现在的崔健已经让我们听不懂了”。
但紧接着《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儿野》却又将那个人和现场所有的人带到了无比熟悉的氛围当中,而他把“雪地”换成了“草地”的演唱也让人觉得,崔健懂得因地制宜。而后他又演唱了《飞了》、《从头再来》、《混子》、《北京故事》、《滚动的蛋》、《超越那一天》等作品。我身边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太太一直跟着节奏不停跳动,摆出了多套广播体操中跳跃运动的姿势,同时嘴里也没闲着,只要是她嘴皮子能叨的过来的,都跟着唱出来了。
加上返场时的《一无所有》和《解决》,崔健唱了差不多十首歌,这仿佛是在告诉大伙儿,“我要让你们每个花了钱儿的人都觉得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