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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我想,评什么第一第二没任何必要。但是,以下这些相对清醒、诚实、客观的评价,是对一个奋不顾身地战斗在文化前线的“长工”应得的肯定。
颜峻,兰州人,1973年生人。双鱼座,O型血。毕业于西北师大中文系。
与丁武、崔健等中国第一批接触西方摇滚乐、西方现代文化的家伙相比,远处西陲兰州的颜峻,应该算是紧随而去的第二代了。伍德斯托克、《在路上》、《达摩流浪者》、禅宗、尼采、《嚎叫》、左派、无政府主义……时代造就文化,也造就一代敏感、最先觉悟的青年。作为中国亚文化这座寒舍里最年轻、最坚定、最中间的柱子,文字彪悍不羁、热血涌动而又旁征博引、信手拈来的优秀乐评人,顶着光头在各种聚会上舞台上大声朗诵的先锋诗人、各类音乐节上pogo至骨折的狂野小孩。如今,除了创立“Sub Jam”摇滚厂牌,合作成立了“观音唱片”,还展开了其作为声音艺术家的探索旅途……
除了大冷天光着脚穿拖鞋仍能感觉他内在的热血高温外,一切都是那么朴素清淡,素食,戒烟,少酒,锻炼身体。客厅悬挂着一个帆布拳击袋,工作室四周架子上满是书籍和碟片。沙发上是数码录音笔,MD机。地上是尚未整理的行李箱,还有横陈遍处的金刚铃、罄、香炉、打磨机等各种称之为“乐器”的东西。我们的采访就在这小小的房间、先锋实验文化的包围中展开……
即兴音乐
流:我们知道你正在做即兴音乐/声音艺术,并受邀出国演出。你能谈谈即兴音乐(Improvisation music)究竟是什么吗?
颜:即兴音乐最早叫自由即兴,跟爵士乐有些关系。爵士乐发展到60年末的自由爵士那个时候,越来越脱离音乐性的束缚,脱离和声、曲式这些东西。现在所说的即兴音乐,离当初那种又不同了,更脱离音乐性的界定。国外有很多工作室,组织一些活动,可以自由报名参加,也可以在老师的指导下、在没有音乐背景的情况下参加演出。目的是为了开发直觉性,对声音的直觉。
流:本能对自然声音的反应?
颜:对,就是直觉。
流:我们通常理解的即兴是指没有经过排练的即兴演出。它跟即兴音乐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颜:不一样。即兴演出还是在一个节奏,或者和声套子里进行,比如布鲁斯即兴,跟即兴音乐是两码事儿。
流:即兴音乐更加自由,更信手拈来?
颜:对!
流:介绍一下你现在做的音乐部分。
颜:我运用一切用得着的声音的素材。比方说,你让我用有些乐器我不会,比如需要运算的高深的软件,我也不会用。我田野录音,城市声音,使用包括现场能操作的小的设备。包括信号发生器、效果器等一些可能的东西,一些简单的电脑软件,正在学。
流:用什么器材进行户外录音?
颜:数码录音机。
流:演出用什么输出呢?
颜:i-pod之类加效果器。
藏密喉音
流:听说你前段时间到甘南拉朴楞寺附近学习藏密喉音,冰天雪地的呆了两个月?
颜:是的,其实我是个不太能坚持做事的人。下了个决心,就去了。
流:可以带着玩的心态去嘛!
颜:不,也不是玩。很忙,每天要研究大量的资料,要写一个很长的文章。
流:发表了吗?
颜:是啊,在那个《西藏人文地理》。
昼:什么主题?
颜:关于喉音,关于藏传佛教的。
流:能发一个给我们听听么?
颜:哦……(的确是令人敬畏的喉音)
昼:那么你学习这种发音的目的是什么?
颜:喜欢。它对你还有些好处,比如镇定,它其实跟调整呼吸,打坐有类似的效果。
流:单纯的喜欢可以采样、拼贴呀,应该有演出的需要吧?
颜:有一些。身边很多人在学蒙古和图瓦共和国的“呼麦”,一种双声唱法,对这些我也很感兴趣。
昼;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你对声音如此感兴趣?
颜:嗜好吧。每个人都有嗜好,有些人放纵,有些人不放纵。
流:有使命感吗?对中国的音乐现状?
颜:没有,其实,使命感到底是什么?
流:你现在的位置,你的言行很容易影响一些年轻人。你真的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颜:以前做摇滚乐的时候很强烈。现在感觉那个跟我没什么关系。现在如果说使命感,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开心。
信仰
流:您从一个愤怒的摇滚乐评人,走到今天的一个声音探索者,一个即兴音乐参与及传播者。由浮躁到安详,由躁动的内外形式到逐渐走向内心,开发内心的灵性。这种变化跟你的信仰有关么?
颜:没有。我还不是一个佛教徒,我对信仰最多也就是敬畏。我身边很多朋友信佛。
昼:那么你的这种改变,是什么事情激发的?改变的过程是怎样的?
颜:没有,不是某一件事情。我也不知道,就是慢慢地转变吧。比如,上学时没有接触摇滚乐,我们家隔壁住了一个吸毒的,那我现在可能就是个吸毒的了。就是这样……
流:生活。生活改变了你。一个自然的发生。
昼:那音乐是你的信仰么?
颜:当然不是。
昼:那么音乐对你意味着什么呢?
颜:我的生活吧,现在占据我生命很多的时间。但他什么都不是,我如果不做音乐了,我还是我。
Sub Jam和观音唱片(kwanyin)
昼:能介绍一下你的两个音乐厂牌么?
颜:2001年做的Sub Jam,1998年就有这个想法。那个时候,很多类似的地下厂牌让我着迷,那种“亚,次”的姿态。Jam,就是喜欢那种放松的玩音乐的状态。那时就会这几个英语单词,就成这样了。
昼:那么“观音”呢?
颜:去年三四月,在后海一个酒吧,跟Fm3,窦唯,即兴演出。有一天,张荐说是观音的生日,我们准备点素材玩玩。后来录音的名字就叫后海观音。另外,我们还有一种态度,就是观察,观看。观察声音及声音之外的一切东西。也是一种生活态度,就是安静地观察,观看。而不是去判断,界定和改变。包括我们做的这种音乐。
与声音做爱
流:乐评好像写得很少了?
颜:没什么时间了。
流:如何从一个乐评转变到一个音乐艺术家?
颜:最早是因为大家一起聚会,我给大家放音乐,我有很多音乐,我可以做DJ。一起玩下去,可以混合,跟乐队配合。后来混淆了演出和玩的界限,越玩越放开,后来就这样了。
流:喜欢玩的感觉?
颜:重要的是演出的感觉。演出每个瞬间都是不可重复的,每个下一刻都是极其强烈的未知,每一个过去极其断然的不再存在。
流:你喜欢强烈的生活?跟你的性格有关系吧?
颜:即兴音乐演出是一种高峰体验,生理和心理的体验。它带来很多好处,比如调节身心,自我治疗。简单的说就是迷恋演出那种感觉。
昼:在其它的生活方式中有类似的高峰体验么?
颜:性。
昼:我猜到了。
再见,昨天!
流:现在对摇滚乐的看法,肯定跟以前不同了。还会写以前那种乐评么?
颜:不会了,因为不是以前那个人了。再那些写,就有点……
流:装!
颜:对。
流:听说你戒烟了?
颜:也不是戒了,是不抽了。没想过戒,就是不想抽了。一次感冒后,再也不想抽了。身体其实会知道。
流:酒呢?
颜:很少。有时候朋友一起喝点,不过很少。
昼:现在还听摇滚乐吗?
颜:听得少了。但是基本没时间听你们媒体上登的那些乐队。
昼:那你听什么?
颜:真正的摇滚。朴素、又不过分炫耀的。充满激情、又不过分炫耀的。
小众音乐的命运
昼:你建立这个厂牌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它的商业性,考虑到大众的口味?
颜:商业是我每天考虑的问题。但是这跟大众没关系。我们的音乐就是小众的。你要尊重世界的有限性,不可能性。比如你不能奢望一本专业精深的天文学书放在余秋雨的书旁边,卖10万本。
昼:那你有没有办法让它在小众范围内卖的更好?
颜:一直在想办法。比如印了这些火柴(宣传品),还有别的办法。但是不太好,没有办法。
流:不是没有办法,是你太忙了,身兼数职,顾不到发行。
颜:就是没有办法。你做很多事情必须要牺牲一些,比如说发行。其实,喜欢这种东西的人自然会有办法找到的。
临时工
流:你跟FM3、另外两位同志、顶楼马戏团的演出录音,能买得到么?
颜:有啊,都是去年的。今年的还没有钱去出。
流:哪儿能买到?
颜:我这儿就能。在Google搜索也可以。还有就是Sub Jam的网站。
流:现在做这些不赚钱的工作,那么吃饭的钱从哪儿来?
颜:主要是稿费,还有一些临时来的活儿。比如前段时间某大使馆的一个活动策划。
出国演出
流:最近好像出国演出了?
颜:是,荷兰阿姆斯特丹,中国音乐节。
流:还去过哪些国家演出?
颜:今年就荷兰。去年去了荷兰、法国,比利时等国家。
昼:欧洲喜欢你们这种音乐的人多么?
颜:事实上我们的音乐在哪儿都是小众音乐,只是欧美那边更开放,心态平和一点。西方大众接受的比例比国内的大众多一些。有些人很喜欢,会过来告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