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前之人和战后之人的矛盾、交锋与妥协
这就是川口开治为这部《次元舰队》设计的世界观了
草加拓海与角松洋介作为来自两个世代的代表,在这部漫画中分别引领着两种理念:当身为战前之人的草加拓海看到日本原爆后的惨状及战后国家及人民毫无尊严的生活状态时,他的眼睛是看不到也体会不到现代日本人的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和心安理得的活着的意义的,他否定了这样的国家,不惜抢先动用核武也要创造出一个“没有战败和无条件投降的有尊严的国家——Zipang”;而来自战后和平时代的角松洋介虽置身于大战旋涡,却能够紧守身为战后日本人的本分,在尽量不干扰历史进程的前提下,阻止草加动用核武和他的Zipang计划,在历史已被改写成为事实后,他同样为避免日本战败的结果,努力促成和谈,这又何尝不是另一个Zipang呢?
在我看来两人目的并无差别,都是要缩短战争、避免战败,所不同的就是动不动用核武罢了,一个为了Zipang不惜牺牲数十万人,一个为了另一个Zipang尽量减少死伤……
在某卷后记对谈中,川口开治提出了这样一个理论:
在带来富裕的女性原理与保有尊严的男性原理之间平衡
作者认为:战后日本虽然变得富庶,但却失去了尊严,人们在一片废墟中为了生存而妥协,基于物质的丰足比起高远的理想来得更为重要的观点,这便是川口所谓的女性原理;而战前的日本男人,为了达成理想、维系尊严、秉持理念、坚持正义不惜牺牲性命……这正是战后日本人所欠缺的男性原理了。作者并没有明确批判和否定任何一方,而是要在两者之间做出妥协,找出一个平衡点,而这正需要借草加拓海与角松洋介二人在《次元舰队》所勾画出的世界中进行激烈交锋后来达成和实现的。
我在这里说,现代的日本人都是和平主义者,那是一种无需根据,没有前提,不经思考,缺乏辩正的单纯的、彻底的和平主义。梅津一佐可以想当然的声称:“当原子弹就在眼前,即使一枚也不容许它诞生”;角松洋介依然可以用他博爱的方式解救每一条眼前的性命;川口开治仍旧可以继续描绘战时的日本士兵是如何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甚至所有日本漫画家都可以尽情的讴歌人生,倡导性命可贵这样的普世价值观……这是任何一个人都能理解和欣然接受的普世价值。但当我发现那些做尽兽行的大日本帝国士兵和眼前这些被描绘成极为普通,几乎同我们没有两样的人能够画上等号的时候,我不禁一颤,我们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卸给军国思想的毒害,如果没有这些,他们应该同当下的日本民众一样爱好和平吧,所谓人与禽兽只一线之隔吗?那么我们可以反过来想,现代这些口口声声珍惜生命、反对战争、爱好和平的日本人,是不是可以转瞬之间就脱下西装、换上军装,展开如同半个多世纪前那样的兽性杀戮呢?……我们不需要批判什么、反对什么,我们只要时刻警惕着这样的情况发生——就够了。
在一个民族和国家没有彻底做到反思战争以前,任何单纯的反战与和平主义都只是盲目的假象,并且极易走向另一个极端,即没有善恶是非的绝对的反战与和平主义,所以他们更不适宜谈什么理想、尊严、理念、正义之类,物极必反,倘若没有外力制约,他们随时可以发动另一场战争。
反战与和平是全人类的普世价值和终极愿望,也因此最易被人们混淆和盲目推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