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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缘 by 囍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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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chy 发表于 2002-8-1 17:22: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文章]<b> 华丽缘 </b>(作者:囍囍)
(首次发表于 武昌白云黄鹤BBS 2000-8-31)

写在2000年8月31日

1995年闰八月中秋的前一夜,张爱玲大去。

1995年闰八月中秋的前一夜,我在火车上,辗转不能成眠。

1995年闰八月中秋的前一夜,是一道分水岭。在此之前,我与张爱玲同处于这个世界上。同在的时候不觉得,觉得的时候,“世间已无张爱玲”。

这篇文字,从1995年闰八月中秋起,一拖就是五年。张爱玲生前身后香火繁盛,一星半点的文字供奉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这笔无主的假想文字债却越变越沉,直压得不能翻身。



初识张爱玲是由一本小说集《红玫瑰与白玫瑰》,启卷惊艳,目为之眩,神为之夺,心为之掳,甚至“诸天为之震动”。只觉得以往胡乱充饥的那些书,“白话文有白话文的土,文艺腔有文艺腔的土,左派左派土,右派右派土,一个个不是青筋暴露,就是灰头脸”, 如此精致的稀世之音罕曾见。惊叹之余,一头栽进张爱玲营造的文字陷阱,不能自拔。

94、95年的图书界,张爱玲炙手可热。书商们竞相淘古井,而我则配合了出版商的炒作阳谋,每出现一部张爱玲或有关张爱玲的新书就赶紧买回来,只为拣拾里面一颗失落的宝石,也不管大多数内容已经重复。

张爱玲传。文集。红楼梦魇。我的姊姊张爱玲。私语张爱玲。作别张爱玲。半生缘。惘然记。秧歌。爱默森选集。苏青文集。……其中,最贵重的是皇冠授权、上海古籍的《国语本海上花列传》,上下两卷,绣像人物,装帧精美;得来最偶然的是大三实习结束,临上火
车又买的一部《对照记》;而最最来之不易的却是《赤地之恋》——正是惑于张爱玲小说的巨大魅力,从小店租出,蓄意不还……

(那家租书小屋名唤巷子书店,98年以后入校的学生不会知道了。愿巷子书店安息。)



不择手段猎书的过程中不断有新惊喜。“流苏并不觉得她在历史上的地位有什么微妙之点。她只是笑吟吟地站起身来,将蚊烟香盘踢到桌子底下去。”每次读到这里都是一顿,心底浮起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原来初二所看的一本残破的书上就有这篇被称作“座中万掌如雷鸣,曲绘心头欲沸情,烽火香江绮梦破,果然此恋足倾城。”的《倾城之恋》。《小艾》又是个里程碑式的发现——小学时候从家里的杂志《幸运草》上就看过了,如此一来,追随张爱玲的历史又前溯几年——10岁以前我就是张爱玲的读者了,“谁敢和我比老”?(

只是,那时候,我还不会知道日后她对我的影响有这么深。倒退十几年,我会找到那个低头捧书的孩子,碰碰她的肩膀,道一声“小心,小心!”



她对我的影响,竟这么深。从爱不释卷到口追心摩、生剥活吞,描红一般比照她的笔法,亦步亦趋。最终,沾沾自喜地自命为她的“私淑弟子”。
“张腔胡说”不成,造成了不伦不类的后果。欣慰的是,自有其他私淑张腔的人,为“师门”增色。黄碧云有《盛世恋》、《双城月》,施叔青有香港“传奇”,白先勇学张只学到一只胳膊已受用不尽,迈克兴致勃勃地把张爱玲的外衣在自己身上比来比去……时报的头号张迷朱西宁描摹的手法直追张爱玲:

“总算熬到大老爷升堂,酸酸的,哪里是想着那样的龙行虎步,好像腰里有什么毛病。大老爷并没穿补袍,只配着一长串佛珠,头上只戴着便帽,那双靴子远远看去便不怎么新, 早年听外佬讲过,新中功名甚老爷上任,撒尿都要铺上一层新棉花,若是缎靴上溅了
一星星,立时就要另换一双新的。而这个老爷一脸的浮肿,挺着肚子的黄胖子,一身松当当的陈旧,靴子踩进尿窝子里,定也照穿不误的,新棉花垫脚的那等风光,该都在烟灯上烧成灰烬了,只怕没有什么还能比那玻璃罩里如豆的火焰更风光。一样都是腾云驾雾的日子,云底缎靴和云土,如今还是要砖头一样一块一块的云土吧。”

“堂上堂下……好似一张法力无边的罗网,没天没地的撒下来,只留一个口儿,露出那么一点儿亮光,打那儿探出一张尸脸——大老爷那张不见天日的黄胖子脸盘,似乎还该生一颔赤红飞扬的虬髯,庙里常见的鬼判。”

“从远处——从阳世呢还是阴间——起一阵金属的抖颤,那镣铐的锁链,哗啦,哗啦,仿佛拖曳着沉重的船纤,拖曳一个无地无望的沉冤;从阳世呢还是从阴间,一种痛楚的缓慢,疲惫的缓慢,便是那样的拖曳而来了,近了。”
——朱西宁:《破晓时分》



熟读张爱玲到一定程度,“张腔”会自动跳出来打招呼。比较:

“那一双被酒精染红的眼睛,泄露了她们的内心的秘密,都在呼喊着空虚,……”
——施叔青《愫细怨》

“楼上品字式的三间屋,楼下品字式的三间屋,全是堂堂地点着灯。新打了蜡的地板,照得雪亮。没有人影儿。一间又一间,呼喊着的空虚……”
——张爱玲《倾城之恋》

“这一晚,愫细蛮暴的热情,颇使对方招架不住。……”
——施叔青《愫细怨》

“她明明知道乔琪不过是一个极普通的浪子,没有什么可怕,可怕的是他引起的她不可理喻的蛮暴的热情。”
——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

“荣生敏捷地抓起话筒,向本港大户报告纽约收市的最后价钱。他的声音气足响亮,斗志昂扬,经过隔洋股票市场一天的搏杀,他的袖肘皱了,额头上的短发因汗湿而纽结成一团,然而,……仍不知疲倦为何物。”
——施叔青《窑变》

“他在事务所里有一种特殊的气派,就像老是忙得不抬头。外国上司一迭连声叫喊:“佟!佟!佟在哪儿呢?”他把额前披下的一绺子头发往后一推,眼镜后的眼睛熠熠有光,连镜片的边缘也晃着一抹流光。他喜欢夏天,就不是夏天他也能忙得汗流浃背,西装上一身的皱纹,肘弯,腿弯,皱得像笑纹。中国同事里很多骂他穷形极相的。”
——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

“(柳红)脸上勾划入时,玫瑰红的套装里,一件荷叶边的白丝衬衫,花边缘着脖子而上,顶到下颌,盖住了整个脖颈,……丁葵芳忍不住从心里打敲鼓,荷叶边下的脖颈,是否已经皱纹满布?”
——施叔青《票房》

“(梁太太)不端不正坐在一张金漆交椅上,……她头上的帽子已经摘了下来,家常扎着一条鹦哥绿包头,薇龙忍不住要猜测,包头底下的头发该是什么颜色的,不知道染过没有?”

——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

“这家酒店的布置,一本殖民地东西拼杂荒诞的特殊品味,基本色调采用今年流行欧洲的梨子红。为了不使远道来看中国的观光客空手而回,特地从大陆运来了朱红雕漆圆柱,镂刻的窗棂,一人多高的五彩花鸟仿古大花瓶,全部有碍观瞻地摆在最显眼的角落。”
——施叔青《一夜游》

“山腰里这座白房子是流线型的,…… 里面是立体化的西式布置,但是也有几件雅俗共赏的中国摆设,炉台上陈列着翡翠鼻烟壶与象牙观音像,沙发前围着斑竹小屏风,可是这一点东方色彩的存在,显然是看在外国朋友们的面上。英国人老远的来看看中国,不能不给点中国给他们瞧瞧。但是这里的中国,是西方人心目中的中国,荒诞,精巧,滑稽。”
——张爱玲《沉香屑:第一炉香》

“伊恩嘿嘿干笑两声,像普通朋友一样把雷贝嘉介绍给那红发的女人,似乎又觉得太过生疏,在雷贝嘉脸色沉下来之前,一把搂过她的腰,过分亲昵地紧了紧。”
——施叔青《一夜游》


“他当着人对娇蕊的态度原有点僵僵的,表示他不过是她家庭的朋友,但是艾许小姐静静窥伺着的眼睛,使他觉得他这样反而欲盖弥彰了,因又狎熟地紧凑到娇蕊跟前问道:“下次补请——嗯?”两眼光光地瞅着她,然后一笑,随后又懊悔,仿佛说话太起劲把唾沫溅到人脸上去了。”
——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

一路尽是张爱玲遗下的细软,难怪施叔青自承“《张爱玲短篇小说集》是我的圣经”。



《醒世姻缘传》的寄姐儿这样说与她青梅竹马的狄希陈:“偏她说句话,我只是中听,见他个影儿,我喜他标致。”张爱玲的散文小说我同样无条件的喜欢,大概也是“文学初恋偶像”的情结隐隐作祟罢?

她用超人的、特异的五官来书写散文,落笔每每出于一种“逼近到本质的直觉”,乍看之下是憬悟,随后在亲身体验中次第印证,于是欢喜无限,回味无穷,舒畅熨贴,神志摇曳,直是无以伦比的阅读享受。

余光中先生曾引《谈音乐》的一段“火腿咸肉花生油搁得日子久,变了味,有一种‘油哈’气,那个我也喜欢,使油更油得厉害,烂熟,丰盈,如同古时候的‘米烂陈仓’”为例来说明张爱玲独一无二
的捕捉意象的能力:“如此真切的感性,在张爱玲笔下娓娓道来,浑成而又自然,才是真正大家的国色天香。”一部《流言》,这种华彩隽章,俯拾皆是:

“夏天房里下着帘子,龙须草席上堆着一叠旧睡衣,摺得很齐整,翠蓝青布衫,青绸裤,那翠蓝与青在一起有一种森森细细的美,并不一定使人发生什么联想,只是在房间的薄暗里挖空了一块,悄没声地留出这块地方来给喜悦。”

“我最怕的是凡哑林,水一般地流着,将人生紧紧把握贴恋着的一切东西都流了去了。胡琴就好得多,虽然也苍凉,到临了总像着北方人的“话又说回来了,远兜远转,依然回到人间。”

“我最喜欢的古典音乐家不是浪漫派的贝多芬或萧邦,却是较早的巴赫,巴赫的曲子并没有宫样的纤巧,没有庙堂气也没有英雄气,那里面的世界是笨重的,却又得心应手;小木屋里,墙上的挂钟滴搭摇摆;从木碗里喝羊奶;女人牵着裙子请安;绿草原上有思想着的牛
羊与没有思想的白云彩;沉甸甸的喜悦大声敲动像金色的结婚的钟。”

“鸡叫的渐渐多起来,东一处西一处……我想,如果把鸡鸣画出来,画面上应当有赭红的天,画幅很长很长,卷起来,一路打开,全是天,悠悠无尽。而在天底下略有一点影影绰绰的城市或是墟落,鸡声从这里出来,蓝色的一缕一缕,战抖上升,一顿,一顿,方才停了。可是一定要多留点地方,给那深赭红的天……多多留些地方……这样,我睡着了。”

张爱玲曾亲口说过没有自己描绘不出的感觉(大意),这与其说是才华,不如说是天赋,是多少作家梦寐以求的天外之境。董桥先生赞美道:“她的心细腻像花瓣,她的笔丰盈如荷梗,笔下终于散发着晚唐诗风,她才是中国现代文学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普遍认为张爱玲散文好,小说好,散文比小说好,因小说“是一种新的尝试”,而散文自成一家,堪与周作人、俞平伯、郁达夫、林语堂、梁实秋、丰子恺等比肩。我也赞同这个看法,但换个角度,不妨另作解释:张爱玲散文小说双绝,散文优于小说,散文的地步别人到得去,小说的好处无人学得了。也正是小说奠定了她在中国文学史上的超卓地位。夏志清先生举《金锁记》为“中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应该同意我这番谬解罢

她的早期作品才气横溢,充满眩人的智巧,后期风格一变,平淡自然,臻于化境。我们来比较两段对白:高等调情风言风语VS玉楼妯娌闲话家常——

(流苏、柳原坐在廊下,萨黑荑妮公主下楼来,远远的拣了个桌子坐下)

流苏(笑向柳原):“你还不过去?”

柳原(笑):“人家是有了主儿的人。”


流苏:“那老英国人,哪儿管得住她?”

柳原(笑):“他管不住她,你却管得住我呢。”

流苏(抿嘴一笑):“哟!我就是香港总督,香港的城隍爷,管这一方的百姓,我也管不到你头上呀!”

柳原(摇头):“一个不吃醋的女人,多少有点病态。”

(流苏噗嗤一笑,柳原不语)
(隔了一会)

流苏:“你看着我做什么?”

柳原(笑):“我看你从今以后是不是预备待我好一点。”

流苏:“我待你好一点,坏一点,你又何尝放在心上?”

柳原(拍手):“这还像句话!话音里仿佛有三分酸意。”
——《倾城之恋》片断 我改成了一个短剧



“我们玉熹。”她笑着解释她为什么弯着腰向前看。

  “噢……嗳。大人了。”口气若有所思,她听着有点不是味。又在估量着他个子矮,吃咸菜吃的?

  “都二十了,还是像小孩子,怕人。”她说。

 “所以他们说的那些实在可笑。”卜二奶奶带笑咕哝了一声。

“说什么?”她也笑着问,心里突然知道不对。

  “笑死人了,说你们玉熹请吃花酒。”

  “我们玉熹?你没看见他见了女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

  “所以好笑。”

“你在哪儿听见的?”

“是谁在那儿说——看我这记性!——说是有人碰见了三爷——”

“——说是三爷拉他去吃饭,说玉熹第一次请客,认识的人少,台面坐不满。他没去。”

“这话更奇怪了。我们跟三爷这些年都没来往。”

  “我也听着不像。”

“怎样想起来的,借着个小孩子的名字招摇。”

“你们三爷的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少时候前头吧?这些话我向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是这话实在好笑,所以还记得。”

  “第一他从来不一个人出去。”

  “其实男孩子出去历练历练也好。”

“跟着他三叔学——好了!”
——《怨女》片断

后一节对白散漫、突兀,上下衔接不紧密,是所谓的”留声机耳朵“,寥寥数笔,神情自现,读之亲切真实,因为我们平常就是那样说和听着的。交谈的双方思路断断续续又互为呼应,像“两条平行的虚线”,“一小划一小划推行下去”,仿佛泠泠的、空谷的足音,这
足音是有个人在那里踏出来的。




她的每一部作品都是我的盛筵。有的决不是没有毛病可挑,但只要有好处,我一样的欢喜感激。因此,既心心念念《秧歌》《怨女》《金锁记》,也同样抛不下《连环套》《创世纪》《十八春》。这几年不大读她的书了,只是摆在那里就使我心安——那是我的背景,一个熟悉陌生的静的国度,一瓣随意进出的香的旧梦。

从16岁上真正注意并亲身发现张爱玲的好,她的名字就供在了心头隐秘的一角,有求必应,要一奉十。




她晚年除看牙医外绝少出门,借看牙医的机会买爱吃的STOUFFER-R牌鸡丁派,THOMAS.ENGLISH.MUFFINS(苏格兰松饼),TWO-TAN牌LOWFAT鲜奶,S&W轻盐菠菜,刘记葱油饼,K-EENEX软纸巾,IVORT和COAST香皂...这是搬到她的洛杉矶寓所附近、翻检她的垃圾的戴文采小姐为我们报道的。我一向有个不敢说出口的梦想:与她一搭出去,买咖啡、牛奶、 胡桃派、熨斗、衣架、奶油、抹布、挂刷、灯泡、叉烧包……,为她“风来挡风,车来挡车”。

在迷张迷到走火入魔的梦里,张爱玲依然是张爱玲,我则是蠢笨十倍百倍的炎樱。时空阻隔,生死大限,只要忠于张爱玲的往昔少年情怀不变,她就永远是那个民国世界临水照花的女子,那个上海滩上奇装炫人、风华绝代的,爱玲小姐。

后记

“华丽缘”也是张爱玲的一篇散文,借用题目,只为心情如是。“最豪华的人在张爱玲面前也会感到威胁,看出自己的寒伧”,愚钝如我者偏要捻笔去招惹她,这一支笔便有千钧重,所有的语言都失去含义。

整篇文字一再妄评张爱玲如何如何,她的作品如何如何,甚至厚颜无耻地屡把自己与她并提(第一节中),其实,迷她与她何干?与众人何干?归根结底,还是一篇迷乱呓语。

工科出身的人又偏好舞文弄墨,索尽枯肠还落得个“生手拉胡琴,道不着正字”。一点点私人感受、零星感觉,大家多多容忍,装作没看见好了,千万千万,“不要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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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dachy 发表于 2002-8-1 17:31:5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女生是武大的吧?

还真是读张够细的


但是结尾那个后记我看了讨厌
说就说好了,何必在结尾又来个“进一步退两步”般躲躲闪闪的谦虚
看着只假,一点都不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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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行道的跳蚤 发表于 2004-12-12 10:31:28 | 显示全部楼层
觉得你真是超级超级的张迷,我也迷她但看了你的文章实在汗颜,读的太入了
居然可以发现那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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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fry 发表于 2004-12-17 15:30:50 | 显示全部楼层
dachy  在 8-1-2002 17:22 发表:
工科出身的人又偏好舞文弄墨,索尽枯肠还落得个“生手拉胡琴,道不着正字”。一点点私人感受、零星感觉,大家多多容忍,装作没看见好了,千万千万,“不要打脸”。


既然自觉酸涩,就不要摆出来,装什么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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