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黯蓝
题记：我的天空黯黯的蓝，像害了伤寒。
1
整理行囊的时候看见了以前不离身的胃药。白色的药片已经不再白得坚定，泛着旧旧的黄，才发现自己的胃已经好了，不再需要药剂的安慰正如我的心，不再迎风流泪。
羊羊留给我一张空床。
现在我留给他一间空房。
原来爱情有时真的是徒有虚名。
2
我穿着刺着一只艳红蝴蝶的亮蓝色肚兜，勇往直前地向下一级走去。那只蝴蝶始终停在胸前，冷艳迷离。曾经在爬过一座很灵的山时果真胸口留过一只薄翼蝴蝶。道姑告诉我：有蝶停在胸口的女子，不断命则断情。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十七岁的一次割脉失败后我就开始认为死不了就要留下受更多的苦。所以手腕被刀锋画上了彩色的曲线。
命硬不代表长久。浓浓告诉我：天长地久是一种痛。
我是个爱爬山的女人。20岁以前爬遍了所有的山。我喜欢站在山顶，我儿时就开始的恐高症会在那刻被彻底打败。我会笑着叫：我是女皇。
3
和羊羊住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是很协调的人。包括身体和灵魂。住进去的第一天在身体纠缠的时候我们点了蜡烛。凛冽的熏衣草香谋杀味蕾。那一次做得很久，他脸上的汗滴下来，顺着我的的皮肤流进我的身体，还有眼泪。原来，情欲和爱欲都是从眼泪开始。
我们把房子包上深蓝色的布料。台灯闪着猩红色的光芒。我把各式各样的烟盒粘上胶水贴在墙上。于是，黯蓝的墙壁上开出了花朵。罂粟花。
其实他只是一个给我画插画的高个子男人。他总是在抽烟时眯缝起小眼睛看向窗外。抽多久就看多久。有时烟直烧到了过滤嘴，烫了手指——烟样年华。
他比我固执，我比他任性。两个宿命画圆不欣欣然不死去亦活得不快乐的人，注定爱到最后要互相折磨。
4
认识羊羊时我因为严重的习惯性胃痉挛而蜗居在家。要连载时我和编辑要了一些画插画的美院学生的画。我是个低血糖患者，但我对文字要求认真。 羊羊的画叫做《妖精的肩膀》。是一张彩色铅笔画。一个蝴蝶在一个肌肤白得透明的肩膀上舞蹈着，旁边是体绘时刺上的红喜字，耀眼灿烂的红着。
我选了羊羊。我一直不知道羊羊是个男的，我想这会是一个在喝咖啡时坚决不加奶的女孩子。羊羊喝茶时要加奶，总之一切都出乎意料。我喜欢出乎意料的事实，让人一下子清醒。
5
我和羊羊约见的那天我正在外地往回赶。我在赶回来的车上一直用电脑打一首词。在颠簸中所有的文字忽隐忽现。我记得最后的一句用的是王菲的歌词——我不害怕我很爱他。《彼岸花》，可以用来凭吊过去的失败恋情但不适宜怀念。
“你好，我是羊羊。”
“你好，你的画我看了，很漂亮。”
“对，那个肩膀是想象中的，蝴蝶也是想象中的，也许是我前世见着的吧。所以会有虚幻的美丽。”
“可你相信有人的胸口上停过一只一模一样的蝴蝶么？”
“那你相信那个红“喜”字不代表幸福么？”
“我相信。”
“我也相信。”
6
我真的相信红喜字只是因为疼痛而写到身体上面去的。用的是鲜血的红色。刺痛人眼和人心。
羊羊的插图都在很及时的时候交给我，时间总是显得很充裕。所以我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工作关系。他的画是我最喜欢的样子，他和别人不一样不是只交过来复印件给我。而是交给我手指画过沟壑的纸张。 他给那章叫做《坏女孩走四方》的文字加的图是一片纯蓝天空，白色的云彩，绿色的原野上有一只蝴蝶，蝴蝶的影子拉长放大透在原野上的影子是一个喜字。只不过影子是黑的，他的喜字也是黑色的。
喜字不代表幸福，这是我早就明白的道理，只不过这个叫羊羊的男孩子把他揭穿。
他给那章叫做《红泪兰棉》的文字加的图是一滴红色的眼泪飘荡在空中，旁边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青草绿的T恤上写着鲜艳的血红色喜字。有一只蝴蝶停在那个女孩子的肩膀上。土地用的是大麦的颜色。天空里有一只自由飞翔的乌鸦。
乌鸦不只代表悲伤，这也是我早就明白的道理。
7
文字整连载了17期的时候他寄给我一封邮件。
宝丁，这些绵长的故事能走向永远么？我在画那些画之前要仔细阅读你的文字。但我从来都不需要任何其他的时间准备就能画完我想要表达的对你文字的想法。我发现其实我们之间的很多东西是共通的，不需要多余的手势更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那些让人难过的文字得穿透多少人的心呀，你写的时候有没有眼泪呢？谁又能看见你的眼泪呢？像不像你在《廊桥无梦》中说的那样：在天堂的海棠树下我们见面，带着你的蝴蝶和眼泪，我送你一个锦绣的瓶子，装下生前的眼泪，只留蝴蝶在胸口，断命不断情。 你到底要把这些惊艳的文字进行到如何的地步。我现在开始大段的失眠和缺课。我希望在我去青岛的这些日子里能把画准时给你传过去。我需要去吹海风来考虑一些纠缠着我的问题。包括那些阴影。
果然，第十八次连载的插画是扫描进来的一个东西。颜色比以前的要淡了一些。文章的段落标题叫做《广岛之恋无边》。
他的插画是这样的。他画了一个抽烟的女孩子，脸上没有眼泪，夹着烟的手可以看见小指上的尾戒，手指自然卷曲。她光脚坐在沙滩上，画的大前方是蔚蓝的海水。天空上有一个天使，我看见她粗粗的辫子，原来天使是女子呀。天使有两个洁白的翅膀，穿着下摆蓬松的白裙子。嘴里吹着大的泡泡，泡泡的形状是个“喜”。 有大海有喜字有天使，这就是在青岛的羊羊吧。我看着那两条粗辫子发呆。我发觉我爱上了这个叫做羊羊的男子。一个比我小不知是7岁还是8岁的男孩子。
8
我在一个胃痉挛严重复发的夜里找止疼药，我的汗打湿了衬衫。我跪在药柜前寻找那些白药片，我告诉自己如果我再找一次还是找不着的话我就只能吃叫做舒乐的药片来真正的镇定了。那时，一直到那时我还是相信舒乐安定是用来安定人心的呢。我个傻瓜。
然后在我倒数十秒时找到了药。
当时突然而至了一种绝望。我是容易有希望可又容易迅速绝望的人，这个是一直没变过的真理。绝望中的思念是很重的。我怀念画画的人和那些线条柔美可细底里冷峻异常的铅笔画。
我拿起了电话第一次打给羊羊。
“喂，羊羊么我是宝丁。”
“我是羊羊。”
“你还在青岛么？”
“今天爬了崂山，我看见了一个和你长得很相的女孩子。我的眼里就看见了彩虹。” “回来吧羊羊，我想念你了。”
“好的。”
“宝丁，你的鞋子要多大号的呀？”
“干吗？”
“保密。”
“38号。”
“好的。”
9
我在家的cd机里放上了一张卡百利。我认为这就是登峰造极。听的时候你可以放弃做其他的事情，没有背影全是正脸旁观的交代。我认为很神奇。
我边看表边给我的盆栽浇水。喷壶所到之处在阳光下折射出美丽的彩虹。我正数着他的颜色是不是七种的时候门铃响了。
羊羊来啦。
他的吻落在了我的脸上，最后他把我的身体全都吻遍了。我在猜想我们的爱情会有多长时间好活。我相信王家卫说的每样东西都会过期，秋刀鱼保险纸凤梨罐头。可是他觉得爱情最好不要过期，加个限期是一万年。可一万年以后呢？劳燕分飞，终有一天。我希望我们的爱死去的时候我们的孩子还在。
所以我坚决要给羊羊生一个孩子。
羊羊说：“宝丁我抓不住你。为什么你是这样的人呢？”我说：“羊羊，我要给你生一个孩子。男孩子或者是女孩子都好。我要让他在彩霞满天后看见沉静如水的夜。而不是夜凉如水的夜。”
羊羊说：“我觉得我们前言不搭后语。”我说：“我想现在告诉你我爱你不晚。”他抱住我：“不晚，我们还在一起。”
10
羊羊在清明节那天收拾干净了公寓。他父母送给他的唯一的公寓。
我在清明节的下午搬了进去。东西简单，瓷碗、一张能摆千块拼图成品的旧木桌子还有我成箱的唱片和书籍。还有一些其他的生活必需品。我知道这次同住不会长久。因为他把我比喻成彩虹。而其实，其实地球人都知道，彩虹只是瞬间的事情。一场华丽美丽的绚烂短剧。
一进门的时候羊羊就送我一双鞋子，是他在绣坊买来的丝绸缎子，然后用他的画笔画上去的蝴蝶图案。然后找裁缝缝制成华丽的鞋子。38号标准尺码。他说宝丁，这只蝴蝶停在脚面上，这个有说法么？我说：“表示我们跋涉的千山万水中总有很多的聚散分离。”
“宝丁，从今往后我们一起生活，请我们都不要宿命了好么？”
“这个如果我们可以做主，那我希望自己不再宿命。”
“但是我们做不了主。”
“羊羊，你原来都明白呀。”
“可是，可是我希望我能温暖你。那些过去和未来。无论如何我希望能温暖你让你幸福。”
“喜字都不代表喜。不代表。”
11
原来互相热爱的时候就互相伤害。
我们做爱时他习惯的放上很多唱片。他们连轴转着。我们天昏地暗的时候机器里也在天昏地暗的响着。有时是张洪量有时是王菲有时是朱哲琴有时是Beatles有时是PJ Harvey还有时是张浅潜还有时是卡百利。
他美院的课就这么一直到了大四毕业。我们已经住了半年了吧。在他快要考试的时候我的连载终于完成了。我们都很愉快。他的插画可以停下来。而我的胃疼也在他有规律的生活里逐渐好了起来。
可是我们都忘了一件事，就是我们每个人骨子里的根深蒂固的毒。热爱过后就是冷爱，然后就剩伤害。
12
他开始参加考试参与一系列的补习讲座。每天背着一大堆水粉颜料坐巴士来回赶。我开始抽烟。以前我就抽很多烟。我在阳台上安放好竹藤椅，旁边放装打印机的空箱子用它来放茶杯。我就这么抽烟然后坐着喝茶然后在房厅放那些或混乱或迷乱的音乐。
我对着墙壁上羊羊十五岁在黄山上照的照片微笑。羊羊告诉过我：他是从十五岁开始知道爬山时可以遇见比城市多百倍的蝴蝶的。所以从此他总是不厌其烦的翻山越岭。他告诉我只是为了找到漂亮的蝴蝶才去爬山的。我一直很乖地听他说话夹杂着点头。我想我们的日子就是在这样的过法中进行的。我穿着干净的衣服在屋里这样生活。洗衣服的水是泡过花瓣的。发出一种很甜的香。窗台上的卷柏随意地生长。张开手去卷窗帘时看见了自己的尾戒从来没有摘过的尾戒闪烁着的不妥协的光泽。我一瞬间想到了十五岁那年的那个夏天。
13
十五岁的时候天总是很蓝。是瓦蓝瓦蓝的蓝。
十五岁的时候，我认识了浓浓。
我在上德语课时认识了这个女孩子。她的小腿很好看，还有脖子。她比我小半个月。长着很小的个子。说话的时候从来不太专心，总是走神似的。她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坐在外院的高台阶上吃那个草莓的可爱多，双脚晃荡着，花裙子随着风来回摇摆。
我总是跑去对过的书店看书。那是99年的夏天。我看见了《99个人在1999》的书里面藏着的棉棉的童花头和裹在里面的中国牌子的脸。我买下了那本书。我把她送给了浓浓，我告诉浓浓我喜欢棉棉。那时候我已经叫塞宁了。只是浓浓后来把宁字拆开来念，她叫我宝丁。
浓浓翻着那本书。她指着棉棉的脸说：这个女人看起来很恶毒。我说：也很纯洁。我们都笑了。眼神对准眼神的一瞬间，浓浓变成了我的女伴。那一年我们都十五岁。
浓浓来学德语是因为好奇觉得好玩。她觉得德国人和其他很多的欧洲人的舌头和我们的不一样。所以她天生猎奇的心理让她来学。
我学德语是因为我阿爸在德国。他总是很希望我和我阿妈能过去。他在电话里总是和我阿妈说我想你们呀。可是我阿爸在我上小学时就去了那个景色据说很秀丽人不是很多但是很刻板的古老的欧洲国家。我都不想他。只是有时会想念德国的样子。我喜欢自己像天使一样来回飞翔。我喜欢不厌其烦的长途旅行和颠沛流离。我总是在德语课上问老师是汉堡还是慕尼黑还是科龙更适合种花草呀？那时我总是想到处种花草，所以我很关心这些。老师总是不乐意告诉我嫌我烦气。同班的在排期出去念书的大学生都讲着各自的故事，没人理我。
我一个人在外院老的西语系里吹口哨或者是唱歌。认识浓浓以后她就和我坐在墙角告诉我这间房子文革时是吊死过教授的。她还告诉我很多。但她从来不说她自己的事情。浓浓，我们的天使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呢？
14
我和浓浓都是心志很早就变得脆薄的孩子。我们学语言都学得很好。我们拿了证书。 我们谁都没走。我不走是因为那时我正在开始学习美术，从简笔画学起。因为看过一本连环画突然就想学，然后就去少年宫和那些很小很小的孩子在一起从头学起。浓浓说我是个热血宝丁。浓浓不走是因为她正在和左安恋爱。是她的第一段正式爱情。
我下了少年宫的课背着画夹子就往我们约定的KFC跑。穿着运动鞋和玻璃丝袜，我一直喜欢奔跑，小腿精瘦在运动中摇晃很健康很有力。我到的时候浓浓已经在了。我看见了她穿的第一个耳洞。她说她和左安分手了。因为左安在喝醉了以后把烟按在了她手臂的皮肤上。浓浓说她最恨他的不在这里，在于这个男的在酒醒以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还矢口否认。浓浓说她把桌上的书扔到了左安的脸上。你这个孙子，她骂他。可是浓浓还是爱她。女孩子很多事情都耗不过第一次。浓浓用一个耳洞来表示决绝和灾难似的的疼痛。
浓浓举起胳膊告诉我：宝丁，他比我大6岁，但是他告诉我他爱我，可是我的胳膊被他的烟烫出了花朵，可是他把我扔在了车站丢下了一句无理取闹，这样就能真的结束么？她的眼泪砸下来。我抱着浓浓，我说浓浓，让我来爱你。 15
现在我手上的尾戒是我那时送给浓浓的，为的是让她忘记左安，戒掉男人和爱情。只有我最爱她。浓浓戴着那枚戒指，她的手指是那么的纤细。她说话的声音一直是那么的小，她把戴好戒指的手指逆着光放在了迎光的地方。她仔细看上面的蝎子花纹。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说宝丁，我昨天在我和左安分手的车站坐了一个下午。可是我看见有只蝴蝶停在了我的鞋子上。我妈妈告诉过我：蝴蝶是仙子，可是仙子也有时会无能为力。
“所以，浓浓，今天你就要听我的不要摘下她。”
“好的。除非我死，好么？”说这话的那年我们刚过完满十六岁的生日。 16
浓浓在十七楼跳了下来。她留给我一张纸
宝丁，德国远得过天堂么？
宝丁，昨天左安来电话说他去了连云港一个港口城市带着一个女孩儿女孩儿肚子里有他们的孩子。左安说他要负责任，可是在电话留言的最后我听见了他哭着说我爱你。
宝丁，连云港远得过天堂么？宝丁，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可是，这段爱情让我残废。我爱你们。这个世界我只爱你们两个人。
我的爸妈都在上海大学教书。我忘了告诉你，我一个人住。我刚刚给我妈打了长途，告诉她：你女儿活到了十六岁，希望一切康好。呵呵呵呵。 宝丁，尾戒我留下来给你。我说我摘下她除非我死。宝丁，我空着手和手指上天堂。我会在天堂和我的爱情相遇会在远方的那棵树下和你见面的，相信我好么？可是，可是宝丁，原来，原来天长地久是一种痛呀！
宝丁，万福。
17
浓浓死的时候陪她住的小阿姨正去买东西。我赶到时警车已经要离开了。我拿回了浓浓给我写的信和那枚尾戒。
我把信夹在空白的本子里。把戒指戴在了我的左手的小指上，一戴就是3年。
我坐公车去了城郊。我种了一颗小树。在树枝上系了红绳。对呀，我们在远方的树下见面。天堂也没多远。
18
瞬间苍老。
19
我的绘画不再学了。语言不再学了。我整日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不再说话。整个2001年我看完了张爱玲看康德尼采还有梵高达利的画册子。我什么都不说。我阿妈看我很快就去了德国照顾阿爸。
20
我听见了羊羊进门的声音，我的视线收了回来。
“宝丁我们出去吃饭好么？”
“我中午做了饭团。”
“宝丁，我说我们出去吃好么？”
他过来抱住了我。他看见了满地的烟蒂。他楞一下，“出去吃好么？宝丁小姐？”
“好的”。
我们要了两瓶嘉士博，他说庆祝一下，考试全部过关。我把头发散了下来披在肩膀上，像女巫的魔法变出来的一样。还是健康的黑亮着。我侧过脸，吸了一口手上的万宝路，我用我瓶子磕了一下他的，好的，干杯，我说。于是我把瓶子里的酒喝干净。
21
我和羊羊这才都刚刚进入角色。刚刚了解彼此的不妥协。我由于突然地对浓浓的思念而变得极端而歇斯底里。我整夜整夜的在地板上写字。有时用电脑敲有时用笔写。羊羊不知道浓浓也不知道尾戒也不知道我的德国和我们的开在人间的天堂牌小树。我一直用那些稿费维持生活。我的书出得很顺利，偶尔我用搜索引擎寻找一些书籍和音乐。可是随着日子的推进我的胃病已经转为慢性的胃炎和严重的胃痉挛并且经常在黑夜白天跑出来打扰我们的安宁。所以现在我明白，什么都有预料。天知道。
我只有大口大口的喝咖啡来镇定。因为疼痛而不敢闭上惊恐的眼睛。我怕死去，我怕胃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器官因为对我本身的失望而失去本能的控制。我不知道我死了我的梦是否也会入土为安。并且我们的天堂小树才几岁大，我的阿妈每个月或者是半个季度还是会打一个电话过来，她也和那时的阿爸一样对我不厌其烦的说想你想你呀孩子。
我在一个明媚的刚刚睡着的早晨看见羊羊穿上了衣服，穿上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衣黑色鞋子，他说他要去运动。他把吻烫在了我的额头。我迷糊中看见了他关门的身影。然后我突然间就哭了。门旁边能吸到光晒的地方，我们盆栽刚刚被他浇过了水，叶子上落上了班驳的光点。突然间我想起了那棵郊外的能通向浓浓的守望天堂的树。拴上的红绳是我当时从手腕上解下来的。那棵红绳崂山道士告诉我可以保佑人们都有粮吃都有水喝都有幸福可言。
我是个迷信加宿命的坏女人。
22
我再次睡着的时候就开始梦见浓浓。我还是梦见15岁时认识的我们的样子。在梦里原来死去的人是不会变老和长大的。醒来以后我认为是浓浓占了便宜。我梦见浓浓抱着我的脸，我们把嘴唇粘在了一起，只是因为互相的热爱。两个女孩子之间为了友情而接吻是件美丽纯粹的事情。我感觉到她嘴唇上的冰凉和玫瑰香。我们都睁着眼睛，只是嘴唇紧贴只因为相爱。然后浓浓和我说：宝丁，怎么五月了我还这么冷呢？我们抱在一起都哭了。
23
然后我在无数个夜里重复这么一个梦。我梦见这些个镜头就像一个永动的机器，丝毫不马虎的复制下每一个曾经过的细节。只是那句浓浓的反问显得越来越突兀越来越空灵。我的夜就像一个布置给自己的灵堂，葬礼随时上演。纸钱像雪花一样随风飘扬。我因为恐惧而咬紧牙齿而皱紧眉头而满身冷汗。羊羊总是在那些虚汗中抓住我修长但是无力的手指。从胃痉挛到幻觉连绵。他都一直站在我身旁，他一直以为要照顾我，却不知道我的灵魂他要从何下手才能找到进入的空洞。
我想起我最爱的DJ说过：我把钥匙插进了那个漆黑的门洞，世界也漆黑一片。羊羊，我们互相爱抚而不是安抚。何以？
24
羊羊用手放在我的脖子上，他伏下脸对我说：宝丁，你白嫩的就像我家养的幽雅美丽的猫。我家的呀。羊羊把手指放进我的嘴里，让我用牙齿轻轻的撕磨，我闻见他手上有一种瑞士牌子沐浴液的味道，我很喜欢的味道。但我只用浴盐洗澡。
羊羊用他细长灵性的手指画我的酮体。他让我随意摆我想要的动作，他说我就是艺术家。呵呵。然后我就把头发全都披了下来。用牙齿咬住一些，其他的一直落到胸上。双手合十，像一个在做祷告的修女。羊羊直愣愣地看着我对我说宝丁你比修女和处女都纯洁。我对他微笑。可是我的脸已经被胃折磨得快要一起抽搐啦。他画一会儿就过来抚摩我再亲我的脑门和嘴唇。然后再过去画。
25
那天不知道画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羊羊的手抓着我的，我感觉到十月里的温暖。宝丁……我看见他的眼里的泪水，欣喜安慰还有心疼。羊羊……我已经知道了自己在画的时候做着Model还厥了过去的英雄事迹。
“宝丁，你要答应我，我的孩子，如果你再难受一定告诉我，我不愿意看见你微笑的时候其实你心里在忍受针扎。”
“我没事。”
“可是你的倒地遂不及防。鬼都不知道那些微笑其实是为了罂粟而开的。答应我！”
“我答应。”
“我爱你。”
“我记得你。”
“你爱我么？”
“我爱你。”
26
我为了胃而住了半个月的医院。我想写字，我在病房里敲字给那些准时发刊的情感类杂志。羊羊执意要让我住段日子再回家。我无所谓。我用电脑放锥名林檎。一遍遍一遍遍的征服那些个寂静时分。这个日本女人大段大段的用英文独白塞满我的耳朵。我一点点在音乐中恢复我的元气。我看见最先好起来的是嘴唇，他们开始像花蕾一样开放，娇艳欲滴。 我在羊羊去一个广告公司上班的时候一个人去医院的花园里摘那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我的白色布鞋显出干净的色泽和我的露出的脚面构成漂亮的图画，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们曾经疲惫过真正被使用过驾御过未曾接受征服。
我坐在长椅上闻那些花朵的清香的时候我看见了十一月的蝴蝶。她安详地停在我的脚面上。她这么轻，但是却承担了我的薄命长情。
我把摘来的花放进了长口径的玻璃杯里，我觉得这个17楼的病房温暖得像是春天。我想飞翔。可是，可是十七楼适宜飞翔么？
27
十一月9号我回家。羊羊从公司请了假来接我回去。他在接我行李的刹那掏出了一枚戒指。“我还穷，但是我爱你。戒指简单会是你喜欢的样子，请你嫁给我。”
“羊羊，蝴蝶又停在了我身上。”
“什么意思？”
“道姑告诉过我蝴蝶是个结，结束或者结缘。”
“宝丁……”
“羊羊，我们先回家好么？”
“我爱你。”然后他的舌头抵进了我的口腔。温暖潮湿。
28
我们回家，做了很长时间。直到我们确定没有再一次进攻为止。我们互相点燃互相熄灭。我半夜去取水。在过道里仔细看见了房厅里的挂画。是我的干净的身体。下面标注的时间是2001年10月14号。就是那天我做了很棒的倒地动作。我注意到羊羊把每个小细节都刻画得恰倒好处，光用得很好可以看见影子背后的倾斜。
我把家里灯打得亮亮的，突然想写东西。电脑的桌面仍然是一张兰色蝴蝶的图片。那是我第一个网友也喜欢蝴蝶的女子传过来的。底子是黑色，没有其他旁的东西。只是一只蝴蝶，在轻拍薄翼。可是他飞不起来。飞不起来。断翅薄翼无脚无脑只有黑色的幽雅。怎么飞呀？
我还是用手抚摩他送我的戒指戴在了右手无名指。浓浓的尾戒我戴在了左手小指。
29
我的胃已经好了起来。可以睡得安稳。浓浓也暂时不会随时出现在黑色梦魇里。一切刚要安好的时候出现了一些事情。
“喂，你好。我找羊羊。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说话的时候有明显的小喜悦。”
“请你打他手机。”
“你是宝丁么？”
“对。”
“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我已经知道了是什么一回事了。可是我还是好奇，我觉得一个女人在认为自己或者是别人有一方是第三个人夹在两个人中间时她们的心思都很有趣儿。我想看一场海誓山盟的演出。 “谈羊羊。”
“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呢？”我轻轻地乖乖地问着这个已经是敌人的女人。让她看不到我的任何果敢。我的阴谋。
“能给羊羊幸福的人，这够了么？”
“如果我不想见的时候一百条理由都不够，呵呵。但是我喜欢幸福小姐，好的。什么时候？”
“恶毒的女人。”
“你反悔了么？”
“明天早上10：00棉签俱乐部咖啡厅。”
“好。不过你真够没礼貌的。”
然后我挂了电话。
30
春天来啦。我也想出去走走。我的状态很好，想打滑梯还有蹦极。我阿妈曾经说过：心脏病人很多都是冒险狂。呵呵。可是我的心脏在成年以后一直不错，他们坚定而有力的跳动不管黑夜白昼，我对他们很满意。小时侯病得很严重的时候我阿妈曾经去很多寺院和灵山来为我的心祈福。呵呵，现在万事OK！
棉签俱乐部是个市中心调子很干燥的地方，我不喜欢那里。我喜欢让人感觉到潮湿的地方，有好的迪厅都比那里好。可以打一些好的碟，然后可以看见男人女人孩子都像群蛇狂舞一样本真和尽兴。可是我想经过市中心广场花园的时候会看见的婴儿床里的小孩子还有放风筝的爸爸带着女儿还有特别蓝的天，多好呀。所以我就答应去了。我没把任何人当成敌人，只是一些人们通常意义上的定义罢了。我觉得能为自己喜欢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宣布决战的女子都是美丽的。所以我愿意付约，即使会有空荡荡的陌生感。但是敢问，我对什么有熟悉感呢？ 我什么都没告诉羊羊。
31
我们吻别。我穿了我的下摆很肥大的黑色百褶裙和水蓝色的布鞋。头发梳成了马尾。只是出门突然要看见街区里攒动的人群我会突然紧张，所以特意戴了我的软装骆驼。背的包是从云南跟纳西族姑娘买来的纯正手绣包包。出门的时候我涂了一点亮唇彩，抿两下他们就回温不病态的白着啦像是被我施了魔法。
北方的天气突然回暖，我在广场下车，在初春我光着的小腿还是感觉到了一丝清凉。但是我在满目寻找那些个温馨的画面时却一无所获。找不到小孩子、和小孩子放风筝一起奔跑的年轻爸妈。我觉得不好。 我说过我宿命，由于信佛所以被羊羊说成超级迷信。
32
我准时到了棉签俱乐部的咖啡馆。我看见一个黑衣黑裤的细高女孩子向我招手。我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径直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是宝丁？”我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我看得出她的黑眼圈和为了掩饰而涂抹的很深的化妆品。我不了解那些脂粉就像我不了解这张脸背后的惆怅一样。我不对这个废话问题做回答。只是有丝浅笑的坐着，显示出安定的模样。 “你是个作家？”
“你说我们来谈羊羊的。”
“对，是，你比我直接。好，那我们直奔主题。”我连浅笑都不挂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是一张好看的脸。只是很浮华。
“我很爱羊羊。而他现在和你住在一起。你们住在他家。”我还是不吱声。因为我没找到有什么好和她答话的。“你既然这么爽快地答应出来了就应该说句话吧。”
“你需要什么答话，你好象什么都知道了。”
“Right。我想说，我听说你有严重的身体问题还需要羊羊照顾。在你之前由我来照顾他。你明白么？”
“不明白。”其实我已经都明白了，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变得很柔软了。我开始有点烦躁和不耐烦，可是我还是替羊羊难过。
“你还挺笨。她笑了。”
精明的女人现在已经把冰水倒在你脸上了小姐。就像这样，然后我把所有的冰水都倒在了她的脸上。
在她尖叫的时候我问：你还爱他么小姐？我脸上突然浮出了坚毅的表情。我害怕她还说爱他，我在心里害怕，因为我知道我会离开只要她能给他正常人的幸福。
“爱。我爱呀。然后她就哭了起来，呜咽着。”
我扔下手绢给她，扭头就走。
33
我一个人转弯转弯转弯向右向右向右再向右。突然找不到家的方向。王菲说：钢筋水泥能构成我最温暖的家。可是，可是我却没有方向，没有家的女人。我也知道这样一直右拐即使拐回了原点也早已物是人非啦。这个城市是个大牢笼。困住人和鸟，我抓住笼子上的荆条，看不到天窗。
34
我
羊羊
这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
幸福
爱情
纠缠
未来
西日黄花
我选择客死他乡。
35
我买了一只叫做玉米香的冰棍，打开塑料袋子的时候可以闻见甜甜的玉米味道。我招手，坐上一辆车子。车开得不快，我把冰棍吃了就开始抽烟。我真幸亏我带了我的骆驼。司机说五个小时就可以到了。
下午时分我到了这里，南部郊区的一块平地。有的地方有半人高的草，有的地方飞舞着成群的花蝴蝶，有的地方有乌鸦在抱怨着苦闷和忧愁。我喜欢这里。我把钱交给了司机 。他说小姐要我等在这里么？一会儿你不好找车。我说谢谢，不用了。
36
乌鸦叫得很大声，他们也会盘旋着一起降落或者是起飞。可能也一起坠落吧。我来到小树跟前。红绳子已经旧了，露着一种粉红的旧旧的颜色。但是树已经长大了。我坐了下来。
浓浓，浓浓……我想你。我把手掌按在胸口，我把指甲伸出来。短暂的就像国庆节的烟花。上面涂着亮蓝色的指甲油，浓浓曾经也涂过这种蓝色。我阿爸那时侯寄给我，浓浓很喜欢这种德国纯正的指甲油。我们管他叫德国蓝。我对着树，闭紧嘴巴。鼓鼓的眼睛看见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掉在了树干上。这回真能开出一只花朵，带着天堂的气息。 起风。3点3刻。
37
我看见手机里有短信：
第一条2002年1月11号9:07AM：你出门时没带钥匙，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早点回来给你开门。爱你的羊羊
第二条2002年1月11号11:37AM：今天上午出来时不小心碰倒了盆栽，我就开始担心你啦。你干吗呢正？给我来个电话呀宝宝。我弄坏了盆栽你不会罚我吧，要罚你就罚我做伏地挺身吧。呵呵。亲爱的羊羊
第三条2002年1月11号13：57PM：宝丁，亲爱的宝丁你在哪里呀？刚才左小飞来电话说了你们见面的事情了，傻孩子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你别想别的，我们什么都没有。你快回来呀好么。着急的羊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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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一个没什么堤防但是从来不会敞开心扉的女人就这么信誓旦旦的哭了。荒郊野岭，为不敢给承诺的爱情。
我看见天上的云和悲哀的鸟类迅速掠过的景象，想到了王菲的《蝴蝶》。
嘴唇还没张开来已经互相伤害/约会不管定下来就不想期待/电话还没挂起来/感情已经腐坏/恨不得你是一只蝴蝶来得快也去得快/给我一双手对你依赖/给我一双眼看你离开/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给我一刹那对你宠爱/给我一辈子送你离开/等不到天亮梦就醒来/我们都自由自在/回忆还没变黑白/已经置身事外/承诺还没说出来/关系已不再/眼泪还没掉下来/已经忘了感慨/就像一碗热汤的关怀/不可能随身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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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机短信还在闪烁不停。我不接电话所以他就发短信。可是，可是我现在不是小孩子的躲藏。我只是想找到一种最佳答案。
我用我的裙子遮住膝盖。郊外的天气暗暗的凉。我在想我要怎么回去，回到城市。再者我要怎么见我的或者是即将成为别人的羊羊。我想累了就睡着了。依在浓浓和我的天堂树上睡着了。我梦见了浓浓。她舔着棒棒糖穿着帆布鞋子把辫子扎起来，头发染成红色。我梦见她朝前走着走着的时候就碰见了我。我站在她眼前。她把棒棒糖放进了我嘴巴里然后把我的头埋在她肩膀里。我在那里哭啦。始终我们都没有语言。我心里想着活着的羊羊和死了的浓浓。
醒来的时候是黄昏。天已经在向夜的浓重颜色走去了。我知道我必须要离开，要回去处理我没有处理的事情不能死在这里，什么都解决不了显得像个孙子。
我报警。110。我唯一知道的公众场合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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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城市要五个小时，我和警察叔叔说我来种树和大队伍走散了。警察叔叔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回到城市我在警察局下车，做了简单记录。我像个春游走失的小学生。只不过我的头发还有着拉直前留下的小碎花。
我在警察局门口的茶馆给羊羊打电话。
“我是塞宝丁。”
“宝丁，你可回电话了。你在哪里呀？在哪里呀？”我听见这个男人的焦急声。我曾经说过，别让我把眼泪倒着往心里流，因为那里太阴暗，种不出花朵。
“我在葵花茶馆，我很冷，你带一件外套过来好么？”
“好好，你别走。我马上到。”
……
这里到那里开快车还要40分钟呢。我在茶馆的角落里梳理有些零乱的头发。我在照镜子的那刹那想起了我在羊羊那里占半面墙的酮体画。心里一紧。我发现我很爱这个男人。所以要给他幸福。刘若英说：很爱很爱你真的可以让你离去向更多的幸福的地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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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茶馆在羊羊进门的那一刹那正在放张洪量的《青春梦》。我突然明白原来自己的心在浓浓死的那一年就老去啦。
羊羊穿得很干净但是看得出来憔悴。他给我拿了一件黑色的毛外套，领子翻过来，很舒服的料子。他帮我穿上，他碰到我的凉手时一激灵。我什么都不说，我也没力气说。我喝一口热茶，然后把脸抬起来冲他微笑。我知道我表情一定很扭曲让人很难过。
“很难看吧。”他突然哭了。
“宝丁，咱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呢？”
我咬着食指手指不做声的看着他。
“宝丁，左小飞是以前的事情。真的。”“宝丁，我不爱她。”
“宝丁，你让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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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羊，那个女孩子很勇敢。羊羊，她说她能给你幸福，她哭着告诉我的。可是我笑着醒着而或是哭着的时候都没胆量说过这句话。证明我爱你没她爱你多。所以我们分手吧。”“羊羊，好么？”我仍旧微笑。笑得尴尬。
说完分手两个字我看见了羊羊脸上的暴风雨。 “宝丁…………”他哭得越来越厉害。嘴唇抽动好象有很多东西塞在那里因为着急而理不出头绪因此嘴巴长得老大。我第一次看他这样。“宝丁…………他还在喊我的名字。但是声音变化很大。”
这个不一样的男人在颤抖了一下子之后拿起包就走。扭头的时候眼泪掉在了大理石桌面上。开出的花朵叫什么呢？能做药材可以治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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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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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回自己以前的单身住所。很多东西已经落上了土。打扫过后我开始了过去的生活。写字签约喝咖啡更换各种背景音乐失眠不上班白天睡去晚上敲字只吃鸡蛋和土司面包只喝冰箱里的凉牛奶还有那种据说质检不合格的矿化水。电话很少，不打出也很少打入。手机也停了下来，不需要了。阿妈每次电话只记得嘱咐也总是不记得询问。所以我就守口如瓶。 期间我不接羊羊的电话不回那些电子邮件。不是不爱，只是我想他应该和幸福一起海角天涯。我是不能给人幸福的女子。他得在下大雪的半夜因为我长期的各种慢性病而背着我走几公里的路到医院或者是要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唱片店里。即使他快乐，但是以理性来看他丧失了很多。所以我每天都咬着洁白的牙齿，齐秦说：我咬着冷冷的牙不为别的只为那传说中的大草原。可是在我打稿子的时候我却打，齐秦说：思念是一种病。 45
我的心是座城堡，女巫每天出来打猎，决绝地不施展魔法。
2002年6月12号，这么热的天。我补充睡眠然后在计划一次长途旅行。期间我接到了航空公司的电话。是塞宝丁小姐么？羊羊先生的飞机堕机在飞往西安的途中……我们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给您的生日卡片还有给您的一个喜字手工剪纸……上面写着：生日快乐……
我的生日6月13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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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爱情徒有虚名。
我的羊羊，去西安就是为了告诉那个叫做左小飞的女孩子，他要我不要她。我的羊羊，用一个和一连串的喜字连接上了我的爱情。却像接暗号一样有些引子是永远也对不上的了。对，我们都知道。喜字不代表幸福。两个这样的人，要怎么走才能长并且久？我爱你我的宝宝。我爱你。可是，可是，这晚才说这有多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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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羊留给我一张空床。现在我留给他一间空房。爱情怎么会是徒有虚名？
断命断情的不应该是我么？可是我更加相信我后半生会遭受报应。可是我更加宿命。相信一切短暂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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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酮体像还在那面黯蓝的墙上。
以前不离身的胃药。白色的药片已经不再白得坚定，泛着旧旧的黄，才发现自己的胃已经好了，不再需要药剂的安慰正如我的心，不再迎风流泪。泪都倒着流向了小巧的心脏在那里融合成沟壑腐烂成绵长的疼痛。 我把所有羊羊穿过的衣服都打包带走。我以后都要穿着他的长衣长衫，上路。
我去看了一眼浓浓的树，它葱郁地冲天长去。果真，那里，那里真的开出了花朵。泪花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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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上飞往德国的飞机。
上飞机的时候看见我的天空黯黯的蓝，像害了伤寒。我的右手无名指戴着我一生的爱情和罪恶。我的左手小指戴着我一生的友情和幻灭的往昔。
一个女人
两枚戒指
背负一生
死心塌地
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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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空，黯黯的蓝像害了伤寒。
02忘忧草
夜，大杯子里沏浓浓的coffee，2块糖，医治我的疾病。
（一）忘忧草，忘了就好，往事知多少，知多少？
23：43分PM 10号
CD机里反复放着《忘忧草》。我把词用 深绿色的笔抄在浅绿色的纸张上，不能忘忧，how to forget，how to forgive，how to forever？！
周华健，童话的嗓音。气力断续软软硬硬的声音。微微笑的时候人不醉，自醉。
那些歌词是抄给浓兰的。送给我们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情谊送给我们冷艳怒放的青春送给我们和我们死去的孩子。
有多少爱可以做有多少爱可以一做再做呢？
可是我和浓兰是有一个孩子的。两个漂亮的女子牵着一个小小的巧巧的系着蝴蝶结的小姑娘走在坝上的草地上，嘴里唱着好女人刘若英的《人之初》。比原唱还精致的调子，三个人口袋里都装满薄荷糖。
后来我们给小姑娘起名叫棉兰。棉兰伸出柔软粉嫩的小手摸摸我们的挂笑嘴角，喊我阿妈，喊浓兰阿妈妈。
再后来呀，棉兰死了，然后我和浓兰流下红泪。
有一天，毕竟有一天，我和浓兰会跑去吻别那些过路的王子，我去左岸的右边找王子，她往左岸的左边。
现在时兴公主吻王子，对么对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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