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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角大楼的新蓝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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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ckerneo 发表于 2003-8-24 14:46: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
巴尔耐特著 辛本健/译
  
简介
托马斯·P.M.巴尔耐特,美国海军战争学院战争分析学教授






  原文提要:该文解释了美国为何发动伊拉克战争,以及为何不断发动战争的原因。

  自冷战结束以来,美国一直试图找出一项控制世界的理论,以及一个与之相伴而生的军事战略。现在,一项符合这些要求的主导性理论出现了。该理论涉及确认世界上带来难题的地区,并积极主动地消除这些难题。自2001年9月11日以来,本文的作者(战争分析学教授) 一直在向国防部长办公室提供咨询,并把他在本文中提出的理论不断地推销给五角大楼和美国的情报机构。下文就是他的主要观点。

  对萨达姆·侯赛因政权采取军事行动不仅是必需的和不可避免的,而且是正确的选择,我将告诉你这样做的原因所在。

  美国最终再次在波斯湾发动针对伊拉克的战争,并不是要完成1991年的海湾战争中未能完成的任务,或者强化解除伊拉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努力,或者从反恐战争中分散了注意力。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将标志着一个新的历史时刻的来临――华盛顿在全球化时代开始成为战略安全的真正主人的时刻的来临。

  这就是有关伊拉克战争的公共辩论意义重大的原因所在:它迫使美国采用可能塑造当今时代的新安全范式,即“与世界隔绝就意味着威胁”。萨达姆的政权就危险地与全球化的世界相隔绝,与全球化的世界的制度、规范及把多数国家以紧密相互依存的方式联系在一起纽带相隔离。

  对于全球化的讨论的误区在于,太多的专家把全球化视为只会产生两个极端结果的进程:或者认为全球化是伟大的,并将带来整个世界的空前繁荣;或者认为全球化罪大恶极,仅仅会为地球上的人类带来灭顶之灾。这两个观点都不会变为现实,因为作为一个历史进程的全球化过于宏大而复杂,是无法以这些简单化的观点来加以评判的。恰恰相反,当前的新世界必须被定义为两个部分:全球化真正植根的地区,以及与全球化隔绝的地区。

  在网络联结、金融交易便捷和信息自由流通为特征的全球化程度较高的地区,政府稳定、生活水平上升,非正常死亡的人大多是自杀所致,而非谋杀。我把全球的这些地区称为“正常运转的核心”,或简称为“中心”(Core)。但是,在那些全球化程度过低或完全与世界隔绝的地区,政治上独裁的政权像瘟疫一样普遍,贫穷和疾病四处肆虐,谋杀事件司空见惯――长期的冲突成为未来的全球恐怖分子滋生的温床。我把这些地区称为“非一体化的黑洞”,或简称为“黑洞”(Gap)。

  在“9·11”事件发生之前,全球化的“臭氧层黑洞”可能被人们遗忘和忽视。但在在“9·11”事件之后,人们再也无法对它视而不见。对全球化所到达的地区的衡量并不困难,只需要思考下面这个问题:我们计划在下一步把美国军队部署在哪里?冷战以来的事实为该问题提供了一个简明的答案:在“黑洞”地区。

  我支持对伊拉克发动战争,不是因为萨达姆是一个为保证个人独裁而可能杀害任何人的暴君,也不是因为萨达姆政权多年来一直支持恐怖主义网络。我支持这场战争的真正原因在于,它为美国带来的长期军事承诺,最终会迫使美国把全部的“黑洞”地区作为战略威胁地区来加以处置。

  对于大多数国家而言,遵从正在形成的全球性的民主、透明化和自由贸易原则相当不易,大多数美国人对此感到无法理解。实际上,我们倾向于忘记美国是如何经过相当长的时期――一次内战、一次大萧条和一直持续到今天的为争取种族和性别平等而进行的长期斗争――才艰难地走上民主之路的。对于大多数国家而言,美国期望它们迅速适应以美国的规则为主要特征的全球化规则,是十分不现实的。

  但是,人们不应该犯达尔文悲观主义的错误,因为从“为全球化就是强迫性的美国化而愧疚,把全球化与种族或文明联系起来”的观点,到“全球其他地区的人们永远也不会实现美国这样的民主化”的观点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就在10年之前,大多数专家还把贫穷的俄罗斯打入另册,宣称斯拉夫人天生就无法适应民主和资本主义;在20世纪90年代,类似的观点也被认为适用于中国的未来;目前,人们还会听到有关对于后萨达姆时代的伊拉克实施民主化改造计划不具有可行性的观点,即一种认为“穆斯林来自于火星,无法实现民主化”的观点。

  那么,我们如何区分全球的哪些地区正在变成真正的全球化“核心”,哪些地区仍然身陷于全球化“黑洞”之中?以及这样的区分能够持续多久?

  全球化“核心”与全球化“黑洞”之间一直在相互转换。我认为转换的方向比转换的程度要关键得多。因此,尽管北京仍然处于以由30%的马克思-列宁主义和70%的舆论宣称为意识形态的公蚕党的统治之下,但是,中国已经签约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而且从长期来看,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对于确保中国在未来长久地充当全球化“核心”的成员的意义重大。原因何在?因为这迫使中国改变其国内规则以便与全球化的规则接轨――在金融业、知识产权保护和环境保护标准等方面无不如此。当然,一些国家努力调整其国内规则以便与全球化的规则接轨,并不能确保它们最终成为全球化“核心”的成员。阿根廷和巴西最近的金融危机并不是遵从全球化的规则就必然带来混乱、泡沫经济破灭或者经济衰退的例证。努力与全球化接轨并非意味着坏事就再也不会降临在你的头上,也不是意味着一国的穷人在一夜之间变成中产阶级。它仅仅意味着一国的生活水平在长期内会得到改善和提升。

  总之,从追随全球化的车队中掉队总是可能的。如果一国掉了队,随之而来的将会是混乱和流血。如果一国运气好而没有因为掉队而陷于混乱,它就不会招来美国军队的干涉。

  那么,目前世界上的哪些地区可以被视为在全球化进程中运转良好的“核心”区域?北美洲、南美洲的大部分地区、欧洲联盟、普京治理下的俄罗斯、日本和亚洲新兴的经济体(以中国和印度为代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以及南非,这些国家大致占全球60亿人口的40亿。

  哪些地区属于全球化“黑洞”的成员?除了上述全球化“核心“地区以外的世界其他部分均为全球化“黑洞”的成员。我将向你提供得出这一结论的证据,并且向你解释为何全球化“黑洞”不但对你的切实利益构成长期的威胁,而且对你的良知也构成威胁。

  如果我们对冷战结束以来美国对外军事干涉行动进行总结,就会发现绝大多数的军事干涉发生在全球化“核心”地区之外,即集中于加勒比海地区、几乎整个非洲、巴尔干地区、高加索地区、中亚和东南亚的大部分地区。这些地区拥有全球的20亿人口,根据世界银行划定的标准,20亿人中的绝大多数属于“低收入”或“中低收入”阶层(每人每年的收入低于3000美元)。

  如果我们划出大多数军事干涉的发生地,就会发现这一地区与“非一体化的黑洞”是重合的。显而易见,这种简单的划分可能从地理上与一些国家的实际情况不符,如以色列处于“非一体化的黑洞”的成员的包围之中,北朝鲜处于“运转正常的核心”的成员的包围之中,菲律宾正好处于“黑洞”与“核心”的分界线上。但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如果一个国家游离于全球化的进程之外,或者拒绝接受与全球化进展相伴的多数规则与信息,美国最终向这个国家派出军队进行干涉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与之相对应,如果一个国家大体上在全球化的进程中正常运转,美国向该国派出军队以便恢复秩序和消除威胁的可能性极小。

  现在找出过去10年里没有吸引美国军事干涉的地区,并把它们定义为“在全球化进程中正常运转的核心”,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但考虑这样一个大问题: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美国一直假定对自己的安全构成真正威胁的国家是那些与美国领土面积差不多,发展水平相近,经济实力相当的国家,即全球的其他大国。在冷战期间,我们把苏联这个大国视为头号敌人。当苏联在20世纪90年代土崩瓦解之后,我们开始担心统一的欧洲,经济发展强劲的日本,以及最近的日益崛起的中国。

  所有这些假定的有趣之处在于,我们一直认为只有一个发达的大国才会真正地威胁美国。至于全球的其他国家,世界上那些欠发达部分,在美国的军事计划中被称为“次要地区”。我们认为,只要建成一支能够对抗某个大国的军事威胁的军队,就足够了;这支军队在美国不得不对欠发达世界的某些国家进行干涉时也能够所向披靡。

  这一假定被“9·11”事件所否定。我们不是遭到一个国家甚至一支部队的袭击,而是遭到一群情愿为自己的“事业”而献出生命的人(托马斯·弗里德曼语)的袭击。“9·11”事件重塑了我们的政府(新的国土安全部得以成立)、我们的经济(我们实质上都付了安全税)和我们的社会(到处都有摄像机的监视)。而且,美国发动了全球性的反恐战争,我们的政府现在以反恐划线,在全球范围内重新界定了与每个国家的安全关系。

   “9·11”事件从许多方面对重新定位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发挥了积极作用,它把我们从准备与“势均力敌的国家”进行高科技战争的抽象计划之中拉回了现实,使我们着手应对全球秩序的即时而现实的威胁。美国这样做就使“核心”与“黑洞”之间的界限得以凸现,更为重要的是,我们对于面临的主要威胁的本质的判断也发生了根本变化。

  思考这样一个事实:本·拉登和“基地”组织都纯粹是全球化“黑洞”地区的“产品”。实际上,这是全球化“黑洞”对全球化“核心”的最残酷的回应,它显示出我们不顾及这些陷入无政府状态的地区的死活,就会带来多么严重的后果。

  如果人们把最近进行的阿富汗战争与美国在过去10年里所采取的军事干涉行动联系起来,一项明确的安全规则就浮现出来:一个国家遭受美国的军事干涉的可能性,与它的全球化程度成反比。“基地”组织最初把大本营设在苏丹,随后又转移到阿富汗,其原因相当简单: 苏丹和阿富汗是两个与世界的隔绝最严重,全球化程度最低的国家。审视一下美军特种部队最近部署的地区:巴基斯坦的西北部、索马里和也门。在全球的各个角落,受到美国军事干涉的地区无一例外地属于全球化“黑洞”的成员。

  但是,与“在恐怖分子的滋生地消灭他们”一样重要的是,美国必须力争在全球化“核心”地区与全球化“黑洞”地区的交界处的“接合部国家”,阻止这些恐怖网络进入“核心”地区。“核心”地区的国家将在“接合部国家”采取行动,阻止和消灭来自于“黑洞”地区的恐怖主义、贩毒等活动。典型的“接合部国家”有哪些?墨西哥、巴西、南非、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希腊、土耳其、巴基斯坦、泰国、马来西亚、菲律宾和印度尼西亚。但是,美国并非唯一一个忙于在“接合部国家”阻止和消灭恐怖主义的国家。例如,俄罗斯也在高加索地区进行反恐战争,中国也在其西部边境开展力度更大的反恐行动,而澳大利亚最近也对巴厘岛爆炸案采取了行动。

  如果我们静下心来沉思一下,那么,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主要内容似乎包括下述主要内容:(1)增加全球化“核心”地区的“免疫能力”,即防范能力,以便应对类似于“9·11”事件的混乱;(2)把“接合部国家”作为防火墙,阻止来自于全球化“黑洞”地区的可怕的“出口产品”,如恐怖主义、毒品、恶性传染病等,进入全球化“核心”地区;(3)最为重要的是,要缩小全球化“黑洞”地区。许多美国人对“9·11”事件的第一反应就是高呼“我们不能再依赖于海外的石油,进而就不必与那些全球化“黑洞”地区的人们打交道。”这种天真的梦想所作的假设是,减少全球化“黑洞”地区与我们这些全球化“核心”地区之间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联系,将会在长期内使“黑洞”地区对我们的威胁变得越来越小。把美国与中东地区的联系变得如同美国与中部非洲的联系一样少,也不能使美国变得更安全。我们不能像鸵鸟一样自欺欺人地把头伸进沙子里逃避危险。

  中东地区的美国采取缩小全球化“黑洞”地区行动时最好的首选目标。外交手段在中东地区已经无法奏效。该地区最糟糕的是个人自由的缺失,这导致大多数人,特别是年轻人,选择了原教旨主义。卡塔尔和约旦等国家已经具备了向更好的政治未来转变的基础,这些国家的年轻领导人也看到了这种转变的不可逆转性。伊朗正在等待一个戈尔巴乔夫式人物的上台――假如这样的领导人还没有上台的话。

  什么东西阻碍了这种转变的顺利发生?恐惧。对丧失传统的恐惧,对毛拉的反对的恐惧,对因此而被贴上“道德败坏”或“叛变”的穆斯林国家的标签,对因此而成为激进团体和恐怖主义网络的袭击目标的恐惧。但这些国家最为恐惧的是,它们被来自于各方的力量所攻击――那种对成为另一个以色列的恐惧。

  中东长期以来一直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区,这里的强国一直热心于吞并那些弱国。以色列仍然处于孤立和包围之中,因为很可悲的是,它已经成为该地区最为粗暴而冷酷的强国之一。改变这种可怕而混乱的环境,并打开转变中东的闸门的唯一办法,是某一外部大国涉足中东,并随时充当“利维坦”的角色。推翻萨达姆政权的战争,将迫使美国比过去几十年都要多地充分发挥作为中东的“利维坦”的作用, 因为从根本上讲,伊拉克就是中东的南斯拉夫,而中东又是文明的汇聚地,该地区有史以来都需要一个说一不二的统治者来维持和平。美国这样做的意义相当重大,我们二战后对德国和日本的民主化改造与之相比甚至也变得黯然失色。

  但是,对中东进行全球化和民主化改造的一项正确的事业,而且目前正是这样做的最适宜的时间,美国也是拥有这种能力的唯一国家。没有安全的环境,自由不可能在中东开花结果,而安全是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出口产品”。在这里我不是指武器出口,而是使我们的军队从根本上关注任何可能引发大规模暴力和混乱局面的地区。美国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持续不断地“出口”安全的国家,而且我们在这方面有相当好的记录和经验。

  在世界上那些和平得以长期维持的地区,美军与当地各个国家的军队都建立了牢固而日益紧密的联系。在爆发大规模战争已经成为不可思议的事情的那些地区,都存在着美国永久的军事基地,而且当地的许多国家都与美国建立了长期的安全联盟。在全球经济中相互投资规模最大的双边关系中,经过美国在二战后的成功的军事占领和民主化改造的欧洲和日本都名列其中。

  经过50年的努力,美国已经成功地把安全“出口”到全球化的“旧核心”地区(西欧和东北亚);在错误地发动越南战争之后,经过25年的努力,把安全“出口”到全球化的“新核心”地区(亚洲的发展中国家)。但是,美国在中东在“出口”安全方面所作的努力一直的不连续的;在非洲几乎就未进行这方面的尝试。在我们开始系统而长期地向全球化“黑洞”地区“出口”安全之前,“黑洞”地区会逐步升级地以恐怖主义行动和其他引发混乱的形式,向全球化“核心”地区“出口”它的苦难。

  当然,仅仅依靠美国向全球化“黑洞”地区“出口”安全来缩小“黑洞”是远远不够的。例如,全球化“核心”地区必须向非洲提供比以前多得多的援助,“黑洞”地区与“核心”地区能否实现一体化,也最终依赖于更多的私人投资,而非“核心”地区的各国政府所提供的援助。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必须从“黑洞”地区实现安全开始,因为自由市场和民主无法在连绵不绝的冲突中得到生存和发展。

  进行上述努力就意味着我们需要重塑我们的军队以便更为有效地应对面临的挑战。下一次世界大战远非一触即发,主要是因为美国庞大的核武库使任何国家都断绝了发动这样一场战争的可能性。与此同时,传统的一国对抗另一国的战争正变得越来越少。因此,美国要想在正在进行的军队“转型”的进程中更好地迎接未来的挑战,就必须建立一支什么样的军队?我认为,我们必须以牙还牙。由于我们居住在一个拥有超强能力的个人日益威胁美国安全的世界里,我们就必须建立一支拥有超强能力的单个士兵的军队。

  这听起来似乎的给本来已经不堪重负的美国军队增加了额外的负担,但是,此类想法是错误的。美国在遏制世界大战再次爆发方面的成功以及使一国对抗另一国的战争变得越来越少的事实,为我们涉足更难处理的国内冲突和由于这些冲突而引发的跨国恐怖活动创造了条件。美国人可能不愿接受的一个事实是,全球性的反恐战争还远未结束。

  历史充满了如同“9·11”事件一样的转折点,但是,历史没有回头路。我们对全球化“黑洞”视而不见,换来的是损失惨重的代价,因为全球化“黑洞”在美国迎接它的挑战并使全球化真正在整个世界植根之前,将不会消失。

  附表:可能给世界带来麻烦的国家的名单

  我在这里列出在20世纪90年代、目前和未来可能给世界带来麻烦的国家的名单。从美国的后院开始,它们依次是:海地、哥伦比亚、巴西、阿根廷、前南斯拉夫地区、刚果、卢旺达、布隆迪、安哥拉、南非、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沙特阿拉伯、伊拉克、索马里、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北朝鲜、印度尼西亚、中国、俄罗斯和印度。

  (译自美国《绅士》杂志(Esquire),2003年3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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