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是后半夜乱哄哄的世界杯外加傻坐在电视机前面10几个小时连续不停的看LOST.白天试图重看一遍假面的告白,记得中学的时候从图书馆借过,挺轻松娱人那种(尽管一点不激情的男色描写段落被前面的借阅者撕去了),谁知才看了20页就再也忍受不了唐月梅那些缺胳膊少腿儿的译句了-----整一个把三岛翻成了热内!有天早上俯卧撑完毕,楞在书柜前,喷薄而出的汗液于双腿根部汇成两条大河之际,我翻开哈德良回忆录-----本来早就想看了,一个对译文讲究很多的师妹不断告诉我这书翻得极差,才拖到现在,所幸有缘者不争朝夕.至于翻得到底如何:我觉得不错,比起唐月梅翻的三岛,比起作家出版社那些堪称恐怖的译文,真是强到不知道哪儿去了-----我大概是那种对行头要求很低的穿越者.
小时候就爱看历史小说(亦或历史背景的武侠,神怪小说),不是因为对历史感兴趣,而是因为着迷于伪历史.并不只有我们中国才有高阳和二月河,尤瑟纳尔在创作笔记里也提醒自己绕开侠客连载小说的老路,不要掉进情节迷狂的陷阱----这里她点了巴尔扎克那热朗公爵夫人的名.同样,先人苏维托尼乌斯的罗马十二帝王传也不是她的心头好,行文之中多处可看到她对苏的不满.
尤瑟纳尔自己说:一只脚踏进旁征博引之中,一只脚踏进妖术之中,....这种妖术就在于驱使自己的灵魂潜游到目标人物（此人可能拥有历史真实）的内心深处.另:一幅用声音去描绘的肖像.我之所以选择用第一人称去写这部哈德良回忆录,就是为了让自己尽可能地摆脱任何中间人,哪怕是我自己.哈德良可以比我更加坚定地,并且更加细致地讲述他的生平.明了,其实这种创作很像玻璃球游戏里卡斯塔里学生的一项虚构自传作业:尝试进入自己所心仪的先人的思想(或视自己的精神为那个思想的转世延续),在另一个时代,另一个文化环境,以另一个肉体生活.还不只如此,初看哈德良回忆录就惊讶于它的不法国,总觉着那种缜密的纯理性思辩搭建是很德国的东西,当时还笑自己是近期读德国的东西读多了.到了黄金时代一章,尤瑟纳尔那些深具韧性的特质逐渐渗出来溶入悲悼的神话气氛-----已是和玻璃球游戏时期的黑塞十分神似了!也难怪,一篇是幻想传记,一篇是虚拟回忆录,一个是柔性特点突出的男作家,一个是恨不能变成男人的女作家...
不得不提的是,对于我这个唯希腊者,罗马一直处于灯下黑的尴尬境地-----而且,基本上所有盛赞希腊的书都会拿罗马作为反面教材来对比.直到去年住院的时候我才读过了罗马十二帝王传----你也知啦,看完那书以后对罗马会有什么偏见.....尤瑟纳尔纠正了我好多常识层面的错误,单凭这一点读这书也值了.
想起大英帝国博物馆藏品来首都博物馆展出的头一天,我跟一哥们一姐们就冲过去看了.罗马那间展室,一进去就瞧见俩胸像,左边是大胡子哈德良,右边是被打扮成酒神的安蒂诺乌斯.我兴奋到全身发热,都有点抖了,当下给我那哥们讲了这人的事儿:这个罗马最出名的美男子,哈德良到哪儿去都带在身边的宠臣,他死后被封神,而且自那以来大多数阿波罗狄奥尼索斯及赫尔墨斯的雕塑都以他的模样为原型.我那哥们都无奈了:知道啦,所有伟人都是同性恋!
安蒂诺乌斯淹死在尼罗河里,尤瑟纳尔说他的死期跟埃及的伊希斯找齐奥西里斯每一块儿被剁碎的尸体,并将之制成木乃伊的日期和时刻都吻合,说这个游泳高手是自溺于淤泥中的-----他把死亡当作最后的馈赠,他把这忠诚的证据朝哈德良当面掷去,是因为害怕失去他的年轻和他唯一的爱.所有这些,传奇所不能取信于历史的,希腊所不能取信于罗马的,不朽所不能取信于生命的,我都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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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身卡
看这书时我就看有安蒂诺乌斯的片段比较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