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把她脚上的铐子打开,她的两条腿立刻直直地拖到地上,又打开手上的铐子,她立刻软软地滑坐到地上,又慢慢地直挺挺地躺下来,呼吸不像刚才那样剧烈,腹部鳞片的边缘开始慢慢模糊,快速颤动着恢复成皮肤的样子,她的恢复能力,真让人吃惊。我不再管她,径自上楼去看小猴。这时候,感到包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拿出来看,是丛阳。他在电话里说老伴刚刚因为我中午没能陪我的客户吃饭发过脾气,又说他找了一个中午也没找到钱包,不知道是不是忘在我家,最后问我怎么打了我一个中午的电话都没接,叫我赶快回去,客户中午和老板一起吃的饭,还在公司,要我露个面,要不不好收拾。我挂了电话一看,果然已经一点半,手机上未接电话十几个,都是公司的号码和丛阳的号码,我急忙去洗手间把已经汗湿了的新裙子换下来,套上上午上班时穿的套裙,快速洗了个脸,补了补妆,准备离开,可是,小猴怎么办?
我硬着头皮跑上楼,小猴已经被老人从那个黑玻璃盖的箱子里端了出来,还是刚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可使原本泡发了的皮肤已经有一点收缩,伤口都不再渗出新的血液,也不流黄水了,老人看了我一眼,又弯身在抽屉里翻东西,一边就问我:“你打算怎么办?这么把她带走,还是留在这里治疗?”我有点犹豫,毕竟,老人和少年,我都还不认识,以前唯一的交往又是那样的情形,把小猴留下,说放心是假的。可是,我若带走她,也没有治好她的能力,难道找纹姑?正犹豫着,老人说:“你让她变身,我看看她到底伤成什么样。”我就下令让小猴变身,也奇怪,就算昏迷着,小猴还是变身了。美丽的卷发已经全没有了,只看到一块一块溃烂的皮肤,脸上身上除了没有变黑,就像被火烧过一样,五官模糊,皮肤大半都融化了露出血丝和红肉,有些伤口一小粒一小粒的皮下脂肪向外翻卷着,手指脚趾都已经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我没再看她,朝老人说:“还是留在您这里治疗吧。您怎么称呼呢?”这时候老人已经从抽屉里翻出药水,一边往小猴身上用软毛刷子刷着药水,一边说:“我是林思文,我孙子,叫林非,我要忙了,你要是没有事,就可以回去了。”我没再多话,转身下楼,楼下大厅里,已经不见了幼姗,门开着,她想必已经离开了,我径自出了门,下楼,打了个出租车直奔公司。
在车上,我心里默念着老人的名字,林思文,觉得似乎哪里见过,猛然想到,就是上周的报纸,《J市日报》有一条消息,说美国著名整形外科专家林思文近日回J,并于每周三上午于J市中心医院应诊云云,原来就是他!整形外科,看来小猴留在他那里,还真的有可能恢复旧观。只是,他本来是要夺我腹中未消化的千年何首乌的敌人,如今虽然已经无宝可夺,他凭什么要帮我?思文,斯文,会不会和纹姑有什么联系?想到这,我不禁感到自己很好笑,好像成了好事的女人,不过这两位要是真凑到一起,一对老妖精,倒真还般配,只是,他们来个双剑合璧,要是想害我,就更难对付了。
胡思乱想着,车就到了大厦楼下,我付了钱,下了车,把装裙子的包装袋寄存在粤港餐厅的前台,就回了办公室。一进门,就见前台的许露朝我使眼色,顺着她的目光,我朝会客室看过去,百叶窗拉着,但还是看得出里面有几个人,我朝她点点头,回到自己座位,拨了丛阳提到的客户的电话,果然,他和老板正在会客室,我去泡了一壶茶,端着,敲开了会客室的门,帮老板和客户分别续上,老板当然不会当着客户发脾气,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我放心了,将茶壶放下假意要出去,被老板留下了。我们接着又谈了一个小时,合作的各个细节都谈清楚了,说好明天我带合同去客户的公司签协议,然后送走了客户。老板把我叫到他办公室,我刚才的表现让他的怒气以经消得差不多了,他没有大发脾气,只是问我哪里去了。我搬出幼姗来,说大客户白小姐来访,送她出去,到楼下她突然胃痛,于是陪她看医生……老板没再多问,结束了谈话,我回到座位上,坐下,灌下一大杯热茶,开始出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