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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灵异故事 《邻居》更新中... 作者:菩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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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7-30 22:30:0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八 辞工

黄昏的时候,他起身离开。我看着他坐起来,下床,从开着的卧室门走到客厅里,站在沙发旁边,把昨夜脱掉的衣裤一件一件穿好,没有去洗漱,直接拐进门厅,拐出我的视线,然后是门被打开又关好的声音,锁咔哒一声之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声音寂灭,光线暗淡。我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回味着这样在床上度过的一天。这一天,我们如战场上的仇敌一般不发一言以命相搏,又仿佛生死相许的爱人纠缠依恋热情如火,我们咬牙切齿互相憎恨,又无可救药不舍放手,以至于谁也不敢先开口讲话,不知道一旦开口,将有什么样的句子带着爱还是恨冲出来,更怕那句子刺不中对方反割裂了自己。我开始轻轻抚摸身体,就学着他的动作那样轻轻的羽毛一样的抚摸,边抚摸,边回味,想起纹姑卧房里的那幅落花仕女,边上那行与题款笔迹不同的娟秀小字,“长相守,谁和谁”。我可能是,该再上一次山了。

星期五上班,纸里包不住火,我最初就是丛阳介绍来的,昨天又同时失踪一天,我一进公司,就发现丛阳坐在他办公室里,门关着,老板正坐在他桌子上跟他说着什么,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子,打开电脑,收信,耳朵里仔细地听着他们门里的对话。“如果男女员工谈恋爱,就要有一个人离开公司,这个规定你知道。你可真出了个难题给我,她是topsales,你是产品经理,谁走了我能放?你们私下里怎样,我不管,俩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就不来上班了,公司一百多人看着,你让我怎么办……”丛阳坐在椅子上,一直也没有说话。后来老板发够了脾气,就从他办公室出来了,一关门就朝我这边看,我正撞上他的目光,想躲也来不及,他看了我一眼,朝他办公室一努嘴,我只好乖乖地站起来,拉拉衣服,跟到他办公室。他一进门就坐到了那把大班椅上,示意我关门,我把门关上,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他看着我,一副无奈的表情,终于他还是开口了:“恋爱的感觉不错嘛!”我低头,他又说:“以后要注意一些,也有时有晌啊……别装傻,你看今天丛阳来,脸都啥颜色了!”他这样调侃我们让我很不舒服,我继续低着头不说话,脸色却已经开始阴了下来。他显然发觉了我的对抗,刹住话头,换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制度是大家的,我偏袒了你们……”我截住话头,说:“我辞职。”老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不好,也不知是因为我要辞职不舍得,还是为他准备好的奚落我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截断感到不快,总之,他沉下脸来,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说:“辞职,就没有补偿金了,你去打个辞呈,我来签字,然后去行政那里办手续吧。”说完,摆了摆手示意我出去,就低下头捧着杯子继续喝茶了。

回到座位,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冲动就要辞职,可还是感觉到一种轻松。很快地打了一封短短的辞呈,再把电脑里个人信息备份到自己的U盘,个人文档删除干净,就先去交了辞呈等老板签字,老板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签上了他的名字。我拿着签了字的辞呈,送到行政部,在行政部专员小妹的监督下,我一一交清了领用的公司物品,把电脑里客户资料等保密材料的密码列一个单子给了老板,最后把个人物品都收到一个装方便面的纸箱里。打开身后的柜子拿出那个装着芝华士的深蓝色方盒子时,我捧着盒子看了好一会,还是放进纸箱。到下午一点,我拿着辞呈,交接清单,到财务结了本月工资,临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丛阳的办公室,透过百叶窗,我看到他坐在屋子里,手里摆弄着一支笔,把笔放到手指上,转来转去。我把纸盒放到地上,走到他办公室门口,推门进去,他也对我的突然闯入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我一把抓起他桌上的车钥匙就开门退了出来,然后,端着纸箱,独自下楼。

把纸箱放到后座,锁好车门,先去买了包饼干和一瓶橙汁填肚子,然后才开车出发,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朝城外开去,路上路过一间超市,又买了些米面油盐等常用的东西,又特意买了一对五粮液、一对陈年花雕,在后备箱放好,就朝五梁山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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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7-30 22:30: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九 五梁山 二 (上)

出了城,一路风景和上周几乎没有分别,只是六天前还蹲在旁边座位的小猴如今浑身抹了蓝色药膏半死不活地躺在那对老妖怪家里的病床上,我也已经知道了交合的妙处并对一个男人产生了感情。一路胡思乱想,开到山脚的收费处的时候,又看见上次的几个人守在那里,他们远远看见有车过来,就先把横杆放下了,等车近了看清是我,几个人带着惊慌的表情一哄而散,我只好自己下车,把横杆摇起来,再开车过去,想想这下好,五十块钱省下了。继续一路向上,就到了山腰那片平场,穿过牌楼把车停在一边,玉皇殿还是老样子,我自来熟地把后备箱里的米面油盐搬下来,放进厨房,到大殿找那个老道士。一进大殿,吓我一跳:老道士还是坐在那把旧椅子上打盹,那把破蒲扇还是耷拉到地上,他穿着灰色的道袍,下面露出发黄的白裤子,趿拉着布鞋,鞋跟踩在脚下,露出没有穿袜子的结着厚厚老茧的黑乎乎的脚跟。只是他上周还乌黑的头发,全白了。

我没敢出声,跪到供桌前先给玉皇大帝磕头,然后才站起来,轻轻推了推老道士,他一惊,醒了过来,看是我,就又把头低下,还把脸转到一边,冷冷地扔过来一句:“你又来做什么?”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谄着脸柔声说:“我,自然是有求于您了。”道士没有转过脸来,只是抓紧了蒲扇的把儿开始扇风,边就说:“有求于我?你先去拜山,回来咱们再说吧。”说完,要了摇头,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蒲扇向外挥动着,说,“去吧去吧!”我不明就里,乖乖地退了出去,到停车的地方打开后备箱取了那两对酒,就从大殿绕过去,顺山路上到那颗老槐树前的平场。我在槐树前跪下,磕了头,就用手开始挖坑。奇怪的是,这树下的土变得异常坚硬,只能拂掉表层的一点土,再向下,怎么也挖不动。我正纳闷着,就感觉天黑了下来,现在是夏天,而且,还不到五点钟啊!一种恐惧感袭上心头,我抬头,巨大的树冠正由上而下压下来!我惊恐地回头,晚了,树冠的枝叶如同一只倒扣的碗,已将整个十丈方圆的平场盖住,没有一丝缝隙!而这个把我扣在里面的树碗,正逐渐地缩小它的容积,从四面八方向我抱围过来,我只觉空气越来越不够,呼吸急促起来,心跳得仿佛要挣脱出胸腔一般,我抓紧酒瓶,除了酒瓶,我身上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来防御的武器。

枝叶终于还是静悄悄地游到我周围,出乎意料的是,叶子很柔软,软得像婴儿的小手,轻轻地拍在我的面颊和露出的手臂上,像羽毛一样轻柔,一种安宁的情绪也渗透进我的身体,我的心脏不再那么激动,我的意志还要我拿紧那几个酒瓶,可却没发发出进攻的命令。跟在叶子后面的,当然是枝条,槐树原本坚硬的枝条,如今正柔长地盘绕着我,一点点的接近我的身体,如同攀在树上的柔软的牵牛花藤,然后我终于被包围,被缠住,而槐枝上的辞,也软软地伸进我的皮肤,如同和我生长在一起一般,没有疼痛,就长到了我的肉里面。仅存的意志让我条件反射一般抓着酒瓶,感觉身体飞了起来,一看,果然飞了起来,我被提升到树冠的顶端,在顶端向下看,那粗大的主干并没有逐渐变细,而是到一定的高度仿佛被从中截断一般,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截面,那截面中间,是一个树洞,一直向下通去,黑黑的,看不清有多深,树洞的内壁靠近洞口一个地方,正用着和人心跳差不多的频率一起一伏,而我,正从空中被送下来,距离那个树洞口,越来越近。

我汗毛直竖,一下子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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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7-30 22:31:1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 五梁山 二 (中)

汗水从各个毛孔渗出来,槐枝上的刺陷在肉里疼痛钻心,加上汗水的刺激,我觉得浑身就如火烧一样。就在接近洞口的时候,我用力把两条胳膊拔出来,用力把手里的四个酒瓶撞在一起,咔嚓一声,酒瓶应声而破,五粮液和陈年花雕带着扑鼻的酒香哗地一声流进树洞里,果然,树洞口里那个跳动的位置突然动得快起来,然而缠在我身上的枝条的力量却有点松动,我飞快地用手里的破酒瓶的玻璃茬口割断几个大枝,挣脱了束缚,站到洞口的边沿。美酒正逐渐显示出威力,那跳动的位置动作慢下来,我慢慢挪到那上方,瞄准了,用脚勾住洞口边沿,一下子折下身子,借着惯力,把四个半截酒瓶猛地都插进那里,又马上弹起身子,跳出洞口,用手紧紧抓住洞沿吊在树干上。树身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之后,慢慢停下来,我抬起身子扒着洞口往里看,红色的粘稠液体正从酒瓶刺出的伤口汩汩地流出来,刚才想必喷得很厉害,以至于对面的洞壁也溅了好些在上面。一些鳞片状的纹路从伤口中心开始显现,我心里渐渐明白了,放开手,顺着树干滑下去,原本碗一样倒扣着的枝叶慢慢地直起来,恢复了树冠的样子。我绕到树后,果然有个树洞,一条软耷耷的蛇尾巴正一点点滑出来。我用力向外拉了两下,水桶粗的蛇身被扯了出来,伸出利爪划开蛇腹,小心翼翼将一颗鸭蛋大小的蛇胆挤出来,这颗胆通体深碧色,隐隐放光,拿在手里微微抖动,我赶忙一口吞下。

这个时候,城里某公司总经理办公室,正坐在大班椅上改合同的幼姗突然心脏疼痛,几乎昏了过去。她突然从椅子上滑下来,瘫软在地上,浑身颤抖着现了蛇形,她强忍疼痛钻到桌子底下盘起身子,过了好久才恢复。

我带着满身槐刺刺出的小伤口,气喘吁吁地跑回玉皇殿的时候,老道士正在他的精舍前的矮墙上坐着,拿着一把刀在往一块木板上刻字,听见脚步声,转头看到我,手一抖,刀就掉到地上,插进土里,他把木板往矮墙上一放,立起身子跑了几步,我站在那里,任他围着我转了好几个圈。他边转圈边摇头,最后冒出一句话:“你跟这山有缘哪!”终于不转了,扶着我往客房走,快到门口的时候,我回头瞥了一眼他放在矮墙上的木板,上面有些早刻好的字,像是记账一样,一长串的名字,我的名字,被刻在最后一行,还没有刻完。他也发觉我在看那块木板,跟我解释说:从星期二开始,进去拜山的,一个都没回来。

我被他架着,推开门进了上次住过的客房,进屋就躺在只铺了席子的硬炕上,浑身灼痛。老道士帮我躺平,就起身出去倒水,我躺在炕上才放松了神经。过一会他端着一盆水,盆边搭着条毛巾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红狼。道士把水放下,就又出去了,红狼把门关上,就来解我的衣服,我已经没有力气反抗,只好任他处置。他把我的衣服放到一边,把我翻过来,检查了浑身的伤口,然后去把毛巾沾湿,开始擦伤口上的血迹,他擦得很轻,可是冷水还是沙的我浑身烧痛。他终于擦好了伤口,把我用衣服盖上,端着盆出去了,很快他就又回来了,带着一瓷瓶不知什么药膏,细心地抹在我伤口上,那药膏是浅黄色透明的,抹在伤口上冰凉冰凉,几乎立刻就不痛了,我浑身抹了药,不再痛了,竟然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亮醒来,才知道,红狼,守了我一夜。

另外,不知是他的药膏神效,还是我吞下的蛇胆厉害,总之,我的伤口都结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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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p2222 发表于 2003-7-31 09:39:30 | 显示全部楼层
Originally posted by 。而非蓝 at 2003-7-29 09:04 PM:
:bigcry:感动得
还是stop有诚意
什么时候送你小猪
要不一起傍大款也行


好呀好呀!
可是我不认识大款。。。。。。帮我介绍五六七八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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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7-31 17:48:41 | 显示全部楼层
隆重推荐………………(锣鼓敲起来秧歌扭起来)………………slowghost
单身贵族哦~~~是不是很大款呢我不太清楚……不过绝对会带你吃遍美食哦
怎么样~~~考虑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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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7-31 17:53:4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一 五梁山 二 (下)

天亮后,老道士也来看我,见我好了,就问我能否和他去上面看看。我点头说可以,就起来洗漱,身子一动,结的痂有些就掉了下来,也不痛,也没有疤痕。红狼听我们说要上去看神树,就也自告奋勇跟着去,于是,我们仨出了房门,就向那棵巨槐走去。还没到那片平场,就先闻到一股腥臭,老道士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停下脚步,我和红狼,从小吃这些长大的,倒不在乎。到了树下,绕到树后,水桶粗的被我扯开的蛇身又向外滑出了一段,同样粗细的蛇头已经落到树下的洞口里面,老道士围着大树和蛇尸转了好几圈,一边转,一边摇头叹气。红狼和我扯着蛇尾把蛇整个拉出树洞——蛇头常常是死而不僵,我们都不去碰,怕被死蛇咬到。

老道士终于停止了围着树打转,和我们一起回去。到了玉皇殿,他回到自己住的精舍,从桌子抽屉里找出一个转盘式拨号的旧电话,接到桌子后面的电话线上,拨通了五梁山的管理机关,可能使园林局,也可能是道教协会,说了些什么自己今天突然决定要去云游,请他们派人来接管玉皇殿之类,然后仔细说了玉皇殿各个细节,也没等对方表示同意,就挂断了,把电话线拔下来,电话放回抽屉。他找张纸仔细写清了各个事项,用钥匙压着放在精舍桌子上,就出来了,我们跟在后面。他叮嘱红狼要替他看守道观到下一个道人来,就从厨房里翻出一布包什么东西,就领着我们又上到大槐树那里。他让我们把死蛇拖到空场,打开布包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塞子,把一些红色的油倒在死蛇身上,死蛇迅速地缩小,变黑,最后缩成了一根黑色的小棍,他上去用脚碾碎了,踢过来一点土盖上。然后,把包里另外的东西也倒了出来,也是两个小瓷瓶,一个交给我,另一个交给红狼,告诉我们每个瓶子里有三颗丹药,轻易不要动用。他还特意告诉我说上次我带走的千年何首乌就是神树喝了我带来的好酒,又醉了酒放纵山上的野兽袭击我惹了麻烦,表示歉意送给我的,然后感叹道:“神树跟你有缘啊,把宝物给了你,你又破了它的邪祟,以后多来看看它吧。”他说完,就走到树后,朝跟在后头的我们一笑,自嘲地说:“当年我九十二岁上这个山,就看中了这棵老树,想着什么时候伐了打副大棺材,七十年过去,这愿望还真实现了!”嘿嘿一乐,返身就钻进了树洞。眼看着树洞口立刻长出了新皮把口封住,道士也就消失了身影。我早就有一点猜到他是在和我们告别的,但眼看着树洞口一点点消失,眼泪水还是夺眶而出,爬上树去,却发现,树干上没有了那个横断的截面,整棵大树树干自然地逐渐变细,分出很多粗大的枝干,树洞,已经完全消失。我跳下来,跪到树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在树下坐了半天,直到天热起来,蝉声响起才离开。一切仿佛没有发生。

默默地回到玉皇殿,把身上带血迹的衣服洗干净,就湿湿的套在身上,站在阳光里晒干,红狼跟在我旁边看着我做这一切,终于开口,问:“你愿意,留在山上么?”我抬头望向大槐树的方向,没有说话,站立良久。已尝过性爱滋味的我,面对红狼俊美的裸身也丝毫激不起欲望,我这次上山要找的答案已经明了。我坐进车里准备离开,红狼没有追问我,只是弯下身子蹲在路边,目送我开车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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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7-31 17:54:3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二 回家

回到城里,我直接把车开到丛阳楼下停好,然后直上十八层,敲丛阳的门,过了足有一分钟,我都要放弃了,他才开了门。晃晃荡荡的样子,头发乱糟糟打着绺,满嘴酒气,一脸没睡足的疲态,穿着个白色的圆领半袖背心,说白了,就是老头衫,长长的盖住屁股,光着两条腿,穿着拖鞋。见了我,把身子一侧放我进来,在我身后关了门。我走进客厅,几乎有捏住鼻子的冲动,酒气满室,地板上立着滚着二十来个啤酒瓶子,两个蓝色塑料啤酒箱子一个靠在墙边,一个就在地中央,空了一半。地上还一滩一滩地积着几汪洒出来的啤酒,已经蒸发得差不多了,鞋踩在地板上粘糊糊的。我憋着气走进去,到沙发上坐下几乎立刻又站起来,想想还是坐下了:他这一夜显然是在沙发上睡的,而且忘了开空调,布艺沙发浸透了汗水,浸透了醉酒人特有的混合着酒气的汗水。

他跟在我后面走到沙发边,也一屁股坐下去,老头衫掀起来一点,露出下面穿的白色三角裤,白色也被啤酒和汗水浸得变了色。和我并肩坐着,伸了胳膊搂住我的腰,头往我胸前一埋,嘟囔出一句:“你到哪去了?”

之后,我和这个满口酒气的邋遢男人做爱,从湿漉漉的沙发到楼梯栏杆到楼上的洗手间浴缸最后终于成功地在卧室的床上着陆。最后我身上也染满了他的酒气,大汗淋漓,除了没有放纵自己的高潮,一切都让人难以忘记。而开空调这件事,居然也被我忘记了。

两个小时后,我洗了澡,穿着他的T恤短裤走出了他家,我要去对门看一看,他的邻居家里,住着我的小猴。我敲了门,开门的是红光满面的纹姑,她见了我,神秘地笑了一下,想到自己可能面上潮红未退,我不禁也有点害羞。没有说什么话,直奔二楼看小猴。小猴还躺在那张床上,睡着,还是涂满了蓝色的药膏,看上去似乎没有明显的好转。纹姑站在旁边看着,却看不出有关切的神情,这时候,林思文老人也进来了,纹姑的眼睛一下子就又锁在他的身上,他也只看着纹姑,嘴里简单介绍下小猴的伤势,明显的心不在焉。我尽量不去注意这对老妖精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只是发觉小猴继续放在这里不太合适了——他们那里还有心思照顾她?我跟老人说:“我把小猴带回去吧!不影响你们久别新婚。”他们几乎没有客气一下立刻就同意了,然后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处理,两人就到另一个房间去了。我于是命令小猴变身,还睡着,小猴就变成了蓝色的半死的猫,我找了条大毛巾把她裹起来准备带走。就在我用毛巾裹小猴的时候,我注意到躺在旁边床上的林非面色发青,呼吸虚弱,正用一种求助的眼神看着我,却说不出话来。我停下手边的动作,蹲下把耳朵趴到他嘴边,他好半天才发出一声:“饿……”

我惊呆了。

把小猴装到一个塑料袋里用嘴叼着,我背起林非,一个大小伙子,几天的时间里就饿得一点气力也没有了,他不能动,我背着他就感觉愈发沉重,仿佛背着个不会自己调解平衡的米袋子。就这样我把他背出房间,背下楼梯,背到外面,从外面把门给里面两个没准正在白日宣淫的老怪物关好,又去敲丛阳的门。丛阳一开门,吓了一跳——我从他家出门不到十分钟,就背着脸色发青的邻居小伙子,嘴里叼着个塑料袋回来了,他不吃惊才怪。我嘴里叼着东西没法解释,在他的帮助下把林非背进来放到沙发上躺下,又把小猴放下来。我让丛阳赶快出去买食物,就把他打发出去了,他一出门,我拿出老道士给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塞进小猴嘴里,拿一点水送下去。奇迹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小猴咕噜一声咽下了药,然后我看见她的伤口迅速闭合,毛发从皮肤上生长出来,一转眼,虽然毛还是短短的,但已经是一只美丽的猫!她坐起来,看着我,黄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终于“喵呜”一声,跳进我怀里。

我抱着她,给林非倒了杯水,一点点喂他喝下,水下肚,林非的肚子里咕噜噜一阵轻响,门锁响了,丛阳买了些清粥小菜回来,我喂林非喝下大半碗粥,他的脸上青气减淡了不少。然后我们把他搬到楼上一间客房的床上,安排他睡下,丛阳看小猴粘在我怀里,想也就是刚才我袋子里的,也没有问。他伸手去摸小猴的头,小猴的身子在我怀里抖了一下,一缩头躲开了,丛阳没有注意到我怀里小猫的反应,手就又朝她身上摸去,小猴一跳,就跳到地上了。他也发觉了猫对他的抗拒,有点尴尬地缩回手,跟我说:“你这只小猫,我觉得特别熟悉亲切,好像是旧相识呢!”我犹豫了一下,低头看小猴蹲在地上,正仰着头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我,我终于还是把几乎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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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7-31 17:55:1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三 平安

留下他照顾林非,我抱着小猴回到了家。一进门,就让小猴变身,真是灵药啊,小猴已经由一段烧伤的焦木重又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我站在门厅里,忘了关门,盯着她看,她害羞了,低下头去,就把一颗已长出一层短短卷发的头埋到我胸前。我回过神来,随手把门关上,用手指推了她的额头一下,说:“傻丫头,进屋去!”

她就转身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说:“蛇嘴里真腥啊!”语气冷淡,说完,也没有哭或者继续抱怨,只是自己把两条腿缩上来,团在沙发一角,拿了电视遥控器,打开,开始一个台一个台地转。我跟进来,在她身边坐下,裤腿碰到她的腿,她蜂蜇一般猛地把腿缩回去,然后又觉得很抱歉似地,尴尬地笑了一下,干脆把腿轻轻地伸开小心翼翼放到我腿上。我想到这几天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心里一阵怜惜,不禁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皮肤,我知道,这个时候,轻柔的抚摸能够帮助她从惊惧的状态中恢复。起初她浑身肌肉紧绷,呼吸也很急促,紧张地看着我的手在她身上巡游,慢慢的,她的呼吸平缓了下来,肌肉不那么紧张,皮肤开始柔软,手抚上去,如同抚摸上好的丝绒。

我终于平静地度过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没有找工作,每天白天带着小猴在城市的各个好看好玩的地方转。我们去后湖划船,她怕水,紧抓着船帮一动不敢动,一点点摇晃就要像孩子一样惊叫不已,可是她喜欢,我把船划近湖岸她就撒娇央我再划回去;我们去游乐园,坐疯狂老鼠、过山车,她一点都不怕,别人尖叫的时候她也跟着凑热闹的大喊大叫,可一停下她就立刻跳下来,说没意思,扯着我去买冰淇淋;我们去陶吧做陶器,她先是做了一个罐子,做着做着我就发觉她不对劲,手也在抖,眼睛也流露着恐惧,紧接着发现她做的罐子,怎么看怎么像蛇的肚子,我赶忙将罐子重新揉成泥,捏着她的手把那个罐子变成一个大口的碗,这次轮到我害怕了——但我忍住没让她看出来;我们去西餐厅吃饭,她每次点的主菜都是鱼……晚上,有时候丛阳来我这里,小猴就乖乖地睡在她的小猫筐里,第二天丛阳一走,她就故作轻松开玩笑地逗我,说我们的动静太大她睡不好之类,语气含酸、表情古怪;也有时候我就和丛阳去约会,她被变回猫在家里等我,有时候我们会早早回来,有时候就去丛阳哪里坐坐。林非不再挨饿,本来也是受的外伤,自己慢慢的也就开始恢复了,他对我和丛阳开始表现出一种对待恩人一般感激的态度,这和他原本有点傲慢的慵懒形成巨大的反差,弄得我每次去丛阳那里,都觉得很不自然,于是即便到丛阳家时间已经很晚,我们还是会回到我家去休息。

一个月后,林非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在我们觉得林思文和纹姑这对老家伙已经把他忘记了的时候,他们又来找他了。那天我正和丛阳还有林非在丛阳家客厅里吃西瓜,外面传来一阵节奏不快但很坚定的敲门声,丛阳起身开门,我听见他们的说话声,抬起头,正看到林思文跟在他身后走进了屋。林非拿西瓜的手抖了起来,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终于还是喊了声:“爷爷”。

林非被林思文带走了,那晚,我没有回去,我们很是放肆了一晚。天亮的时候,丛阳脸色灰青的就出去了,临走的时候,他对还躺在床上精神恍惚的我问了一句话:“反正我也活不久,不如也辞职不干算了?”

他说完,转身就出了卧室,耳朵里他下楼的脚步声异常清晰,他留下的话在我耳朵里冲来冲去来回震荡:反正也活不久,反正也活不久,活不久,活不久……

谁告诉他活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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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p2222 发表于 2003-8-2 10:37:39 | 显示全部楼层
完了?没完?完没完?吱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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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8-2 23:09:03 | 显示全部楼层
没完。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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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8-2 23: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四 不久

我睡意全消,干脆坐起来,开始仔细回忆丛阳这些天来的举止:他接纳了我,与我度过了平安而放纵的一个月的时光,我们饮酒做爱,尽情享乐——尽情享乐,他的近乎放纵的态度让我猛醒:他本来就以为自己是将死的被妖怪缠身的人,还是有人暗示他与我在一起将会恶魔缠身?他的纵情,难道真的是因为以为自己没有未来可言了?我发觉这段时间,我白天忙着安抚受过伤害的小猴,晚上又只顾和他享受男女之乐,似乎把他细微的情绪忽略了。

我下了床去洗澡,在镜子前,看到自己,不知不觉间,镜中显现的居然是一张纵欲的面孔:脸色不自然的潮红,眼圈乌黑,双眼也少了精光多了迷离——这样不行。我干脆变身蹿进浴缸,关掉热水,放了半缸冷水,把全身浸入水中冷静一下,冷水渗入毛孔,我在水中打了个冷战,抖一抖毛,跳出来,摇头摆尾甩出一蓬水珠,一下子清醒了。回到卧室,我干脆坐到地上,开始一件一件地想这一个月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幼姗短衣长裤装的偶遇,她那个可怕的宅院;要找“鹤鸣”纹姑打伤了“鹤鸣”的儿子却与“思文”双宿双飞;丛阳慷慨赴死般的爱情、小猴古怪的态度、林思文突然召回林非……越想越可怕,这么多问题摆着这里,而我,居然没有思考过。

换上衣服,我回了自己家,回到家,小猴当然的还在家中等我,我让她变回人形,但也没像前些天那样立刻带她出门去玩,她看着我疲惫的脸色,也没有像前几天一样撒娇耍赖的要出门。我在沙发坐了一会,喝了杯水,想事情发了会呆,干脆进到卧室躺下继续想。然后,小猴就跟进来了。她开了空调,放下百叶窗,给我倒了杯水放到床头柜边,然后坐到床边,看着我。我转过身去,把后背给她,继续想我的事情,幼姗神奇的恢复,宅院里沙沙的震动,鹤鸣和思文的关系……我背绞进一个似乎解不开的谜团中,而这个谜团,与我的将来似乎也有着莫大的关系,至少现在,不想清楚,就感觉自己处在危机之中……我翻了个身,望着天花板,真希望答案能像电影一样在上面显现。

我翻了个身,手移摔搭在小猴的身上,小猴赤裸的身上,已经一个月零一个星期,我没有触摸过小猴滚热的赤裸的肌肤了,我检查过她的伤势,把她抱在怀里过,可这样的,突然的,赤裸的,滚热起伏着的身体,让我突然感到陌生了,而这个身体,正汹涌地靠过来,也还是怯生生的,但却是不容拒绝地靠过来了。我下意识地想缩回手,但还是不露痕迹地把两只手都抱上去,轻柔地从上到下抚摸她开始如波浪般起伏的躯体,并适时地咬住一粒娇红颤栗的乳尖——小东西空得太久,会生怨气。

顺着她起伏的方向,我的手找到那动情的源头,并准确地深入,一指,两指……三指的时候她开始把嘴张得很大,胸部剧烈地起伏,小身体泛起片片红云,我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抽出手指,把手指攒成鹤嘴的样子,一敲、再敲,然后整个手伸了进去。她的腰猛挺起成弓形,眼看着汗水从皮肤上渗出来迅速聚成滴然后汇合成涓涓细流淌下来,手被软湿入棉花的肉紧紧包围着,而这团肉正一下一下震动着,然后这震动也如汗水版汇聚起来成为剧烈的痉挛,手指根部一个微凹的部位突突的猛烈跳动,最后那个小小的凹陷突然变成一股热烫的喷泉。小猴浑身紧绷,突然如散了架一般轰然软塌下来,我抽出手,把满手粉红的液体随手擦到床单上,反正,她身下已经一片狼藉。

我起身去洗手间洗手,然后回来换衣,锁门出去的时候,小猴还僵硬地躺在那里,眼角淌下两行清亮的泪水,一直漫到鬓角的短发中去。

留下她在家,我决定去公司看看,反正已经快到中午,请前台许露吃个饭,没准能问出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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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8-2 23: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邻居 四十五 劫持

我一边下楼,就给公司前台打电话,许露接的,听到我要请她午餐,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就又约在粤港。我挂了电话,又打给粤港定了个小包间,就打车去公司对面的商场。左逛右逛,挑了条细细的精致手链,眼看着约的时间快到了,就出来过天桥去赴约。包间已经准备好,我一坐下就拨许露的手机,许露说已经到了门口,我就报了包间号。半分钟后,许露在门口出现,夸张地拥抱一下表达了思念之情后,我们坐下来,点了菜,小姐一出去,许露就神秘兮兮地问我:“怎么,不放心你的丛大帅哥了?”我腼腆地低头笑了一下,还是问她:“最近,说真的,他有没有和什么女人接触过?”许露鼻子一筋,笑了,说:“这一个多月,除了开会,就没见他怎么离开过办公室,不过,今天中午我出来之前,你原来的客户,那个白小姐来了,和老板谈了一阵,老板就把丛阳叫进去了,我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没出来呢。”她一拍我胳膊,笑说:“白小姐是真漂亮迷人,可有老板在,总不能在公司里就把你的帅哥偷去吧?”

幼姗?我心里一紧,赶忙告诉许露说下午上班如果发现他们出去了,就给我电话。这时候,小姐来上菜了,我等她们把桌子摆好了退出去,才又和许露开始打听丛阳这个月的情况,她说他最近一直有些情绪低落,但也没和什么特别的人接触,好像有时候中午自己会在办公室里不出去,只喊一份快餐来应付。多的,她也就不知道了,我和许露开始吃饭,吃完,我拿出那个小手链送给她,她很喜欢,也就收下了。

和许露告别,我自己到商场楼下的咖啡厅去坐,等许露的电话,果然,两点钟的时候,许露打来电话告诉我:丛阳陪老板和白小姐一直谈到一点半,结果老板叫了一份快餐,让丛阳陪白小姐吃饭然后去白小姐公司和她手下的设计部门开会……我的头“嗡”地一下,几乎要骂她怎么一点半人就走了这时候才告诉我,但还是忍住了,她发觉了我的急躁,解释说中午回来已经快一点半了,她把手里的几十封急件刚一发走,就给我电话了。匆匆挂了电话,我赶紧出门,隔着马路朝公司楼下停车场看过去,丛阳的车还在,那么他是坐她的车走的了,这不是更糟?路边打个车,说了地址,去幼姗公司。

二十分钟后,到了。我跳下车首先扫视一眼停车场,没有幼姗的车;不死心,到前台去问,回答是没见白总回来,进去找,果然没在;出来打幼姗的手机,关机;丛阳的,也关机!完了,硬着头皮,打车直奔后山别墅区。

来到上次偷窥过的小院外,拐过弯让司机停了车,留下押金要他等我,自己和上次一样,先钻进树林爬到树上向院里看,就在这里了,那白色的A6就停在车库,院中空无一人,院里丁香谢了一半,草地上满是落花,混合着腥气的香味向外弥散着,那种明显感觉是来自地下的震动沙沙地传过来,可这一次,我已经不能退回去了。

从树上跳下来,出了树林,我硬着头皮从大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门房没人,进了院子,除了阴冷的腥气压迫着我的呼吸之外,也没有什么人或者妖物蹿出来,红砖小楼就在前面,脚下是一跳石子铺就的甬路直通门口,脚下,沙沙的震动更近更明显,是蛇的声音,从小楼的地下传过来,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步步朝门口走去。什么都没发生,我就在那扇精致的暗红色木门前了,而且,那道门,是虚掩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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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8-2 23: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邻居 四十六 蛇宅

深吸一口气,猛地伸手把门推开,一股寒气迎面袭来,正对着门的,是一面红砖的影壁墙,没有抹灰泥,墙面被湿凉的水汽浸成深红色,闪着水光,斑斑驳驳地爬了些墨绿色的苔藓。这面墙完全挡住了门外的视线,我只好抬腿走进去,地面也是红砖地,左右两边各有一条脚踩出的磨亮的小道,踩上去又湿又滑,道边一样长着青苔,到和墙壁相连的地方,砖几乎就全都被青苔盖住了。我顺着右边的小道,小心翼翼绕过影壁,眼前的情景,让我几乎站立不稳。

房子从外面看是两层,里面却是打通了的巨大的一间,屋顶正中有一个小洞射进一道光线。顺着屋梁,垂下一条条黑褐色手臂粗的藤萝,吊在那里,仿佛一条条黑蛇。黑暗中,一个赤裸的女人盘腿坐在靠右边山墙的一块大青石上,两眼隐隐闪着红光,她微笑着露出的两排牙齿则白得发青,微微反光,正是幼姗。她似笑非笑,看着我,用下巴往房子正中一指,顺着她的目光,我向屋子中央看过去。屋子中央房梁垂下来的藤萝下面,缠挂着一个人,正是丛阳。可我不能斩断藤萝放他下来,我不敢,他的脚下,是一口直径至少有三丈的蛇井,他的半截身子就挂在井里。我转头仔细看着坐在石上的幼姗,她盘膝而坐,头发散开顺着脖子两边垂下来贴在皮肤上,从背后墙上流下来的水顺着头发沿着她的身体流下来,让她的身体湿湿地闪着水光,我的目光凝在她腹部赤裸的皮肤上,那里,没有林思文留下的那根红线,她是谁?

“你是谁?”我一边小心翼翼地朝蛇井走过去,一边问她,她笑答:“你的老朋友,白幼姗。”“你不是。”“我是。”“白幼姗肚子上有条红线的,你没注意?”她的笑容突然变得极为妩媚,“你以为白幼姗是一个人?”这时我已经走到蛇井的边沿,这是我见过最深的一口蛇井,井深也有三丈,下面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大小不一的赤练蛇,它们都尽力把身子挺起来,吐着信子,朝头顶上悬着的丛阳哈气。至于丛阳,当然早就晕过去了。幼姗的问话一出口,井里的蛇也都听见了一样,咝咝地弄出一阵怪声,也仿佛在嘲笑我一般。我突然发现自己真是够傻,在外面听到沙沙声自地下传来想不到是蛇井,见到蛇井居然还想不到幼姗其实是蛇井中每晚挺得最高吞到月光的那条蛇,每天都不是同一条的蛇,难道人的感情这么容易就把我变得迟钝了?这时候,幼姗正带着嘲弄的神情,和我内心一道,问出这个问题,她伸出细长分叉的舌头在空气中打了个转,说道:“难道人的感情这么容易就把你变得迟钝了?我怎么闻到一股傻瓜的味道?”这句话说完,她放荡地狂笑起来,笑声在这空旷的大房子里震荡着,居然震醒了昏迷中的丛阳,他继续垂着头,眼睛却睁开了,一眼看到我,他朝我晃了晃脑袋,虚弱地说出一句话:“你走吧,反正我也活不久。”就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又昏了过去,还是不愿再看着我让我下不了决心离开,但这个时候幼姗突然又止住了笑,从青石上跳下,朝我走过来,在我对面一丈远的地方站住,牙齿中间丝丝地吐气,转头看着蛇井,冷冷地问:“你自己看,这里面是不是缺了什么?”我没说话,她转过脸看着我,眼睛里红光怒射:“你以为我们都闻不出蛇王的味道么?”那神色,简直可以说是悲愤,她继续紧盯着我,双瞳让她的眼神如烛火般闪烁不定,两个手握成了拳头,随时准备扑上来似的。

可是她没有扑上来,在井外,她自知不是我的对手,不然也不会抓了丛阳来逼我下井。

她低估了我的冷静,这个时候,我反而冷静下来,我朝她笑笑,拍拍肚皮,故意挑衅地舔舔嘴唇,告诉她:“那颗胆早就消化干净了,你杀了我也挖不出来的,你等着,我可找帮手去了!”说完转身就走,退出了这房子,她没有跟出来,只是在背后朝我嚷道:“帮手?你以为那老头肯白白为你卖命?再说那老东西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一定呢!”我不理她,走出院子,拐弯处,出租车还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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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8-2 23: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邻居 四十七 联手

湖岸居,林思文家门口,来开门的又是林飞,见是我,眼睛里一点温情一闪而过,随即淡淡地说道:“他们正谈到你。”闪身让我进来,在我身后关了门,静悄悄地跟在我后面,上楼。二楼,那个地板上铺着白色熊皮的房间门开着,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纹姑的声音:“非儿,带她到这儿来。”“非儿”,这两个字唤起我强烈的好奇,回头看林非,他回避地转过头去,但还是跟在我后面进了房间。纹姑不知什么时候把她放在603的家当带了过来,这间屋里就摆上了她放满绣花鞋的红木柜。地板上依旧铺着白熊皮,纹姑和林思文并肩盘腿坐在一块熊皮上,两人都穿着白绸衣服,纹姑身上是斜襟滚两寸宽薄纱织金花边的裤褂,脚上穿着豆青硬底绣鸳鸯的金莲鞋,林思文身上的则是纯白色对襟绸衫和宽脚绸裤,穿一双黑布鞋。纹姑脸色好了很多,灰色的头发紧紧地盘了个圆髻在头顶,插着金丝盘凤的对簪,身材也好像稍微丰满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清瘦。林思文还是老样子,光头,雪白的胡须,满面红光的样子。我学他们盘腿坐到一张熊皮上,林非也在一边坐下了,没有时间多费口舌,我问:“听说你们正谈起我?”

纹姑和林思文相视一笑,同时转过脸对着我,问:“你看我们家非儿怎么样?”“什么意思?”他们的问题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你愿意嫁给他吗?”这个问题我听得懂:“你们明明知道我在和你们家对门的丛阳在一起,怎么问我这个问题?”两人听我这样说,也就没有再说林非的事,转而问我:“你来,是来找我们还是找非儿,出了什么事么?”“我找你们三个,有事想请你们帮忙。”“什么事呢?”他们又互相对了一个眼神,这次是林思文开口了:“我们若答应你这件事,事情一完你就立即跟我们非儿结婚。”我只觉浑身的血都涌到脑子里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呢?他们不在乎林非,这一个月不管不问任他自生自灭就是证明,可为什么昨晚突然找回林非,肉麻地叫他“非儿”,又不问条件就想要我嫁给他呢?我来不及一一搞清楚这些问题,丛阳还吊在蛇井口上,可要是答应他们和林非结婚,救回了他,我又该如何解释?

这一个瞬间,我在脑子里迅速搜索我还认识的人物精怪,脑子里异常清楚,要救丛阳,只有请他们联手,可是,之后呢?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地出了这种事?我嫁林非,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他们当然看出了我的疑虑,可并不打算做解释,林思文狡猾地笑着说:“别急着做决定,婚姻大事,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丛阳能在蛇宅活多长?我低下头,一口气说出一大堆话:“丛阳被蛇抓走了,跟我去救他,毁掉蛇井,现在就走。”说完,我站起身,就跑出门去,见他们没有跟上来,不禁怒冲冲地回头朝屋里喊道:“还不跟我走?我不是都答应你们了?”说完,感觉眼泪水就冲出来了,不想他们几个人见到我这样,先跑出门去。到楼下,站在阳光里等他们出来,把眼泪也擦干净了,两三分钟后,林非提着林思文那个药箱,和两个老人一起下楼来了。

我指路,林非开车,一行人直奔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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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8-3 10:32: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些情节确实让人觉得恶心

有点佩服作者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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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8-3 17: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没必要过分渲染某些东西
情节上也不是特别连贯
不过总体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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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8-4 10:29:28 | 显示全部楼层

《邻居 四十八 斩蛇 (上)》

十几分钟后,车停到小院门口,我率先下车,领他们进去,一推门,迈出去的脚猛地又缩了回来,往后退了两步。门里,地面上,墙角边,爬满了蛇,挤挤挨挨互相交叠绞缠在一起,甚至影壁墙上也有几条蛇顺着砖缝和青苔贴在上面。门一推开,地上墙上几十个三角形的蛇头竖起来,一齐对准了我,嘴大张着,深红的信子刷拉拉地颤动,但它们没有冲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带着一股强烈的雄黄气味从身后扔过来,落进门里,蛇们如同潮水一样哗地向四周避开,门口被让开一片直径三尺左右的半圆形空地,地上,是一个乒乓球大小的纱布包,里面,自然是雄黄。

蛇让开了门口,但也不散开,就在距离布包三尺远的地方堵住进屋的路径,我跨进门,林非和两位老人也进了来,我弯腰捡起那包雄黄,捏在手里,率先绕过影壁,朝房子里走去,蛇们潮水一般在身前退去,又在我们身后合龙在一起,当我们进到房子的中间,满眼都是蛇,在地上和空中包围了我们,它们也不敢贸然冲上来,我们,也没有立即想出什么办法让它们退下去。丛阳还那样被从房梁上垂下的长藤吊在蛇井上方,好像已经昏过去了。幼姗没有继续坐在大青石上,她现在高高的坐在房梁上,下身已经化成蛇的样子,好像一股绳子一样缠在吊丛阳的藤上,看见我,她哈哈哈地媚笑了几声,嘲笑我道:“我说怎么跑掉了,搬救兵去了啊?要这个男人是不是,给你呀!”说完,尾巴一拧,身下的长藤钟摆一样摇起来,一靠近井边,那里的蛇就呼拉一下聚过去伸长了脖子去够。她不再看我,低头专注地来回晃荡着绳子区逗引群蛇,笑吟吟很有乐趣的样子,就像小女孩在拿着绒线头逗猫玩。

我低声对林非说道:“保护丛阳。”一纵身跳起来,攀住一根长藤向上翻去,那黑黝黝的藤子一着手滑腻冰凉,竟是一条蛇,我一拉,就被拉了下来,借着这股力量,我的脚已经搭上一根真的藤子,只是,那条蛇下落的时候,在我手臂上咬了一口,有点痛。扯着藤子翻了两个身,我终于落到大梁上,距离幼姗一丈左右的地方。我蹲在梁上寻找着幼姗的破绽,她也紧紧地盯着我的动作,然后,我伏下身,沿着屋梁走近了两尺,幼姗的尾巴停止了甩动,谨慎地提上来盘到梁上,没给她更多时间,我突然跃过去两指抓向她的眼睛,另一只手伸向腰间抓出那个小雄黄包,她也在瞬间化成蛇形,顺势甩头就咬向我抓向眼睛的手。她的嘴张到比头还大,我的半个胳膊都插了进去,但不是空着的那只手,而是抓着雄黄包的那一只。她盘在梁上的身体开始用力摆动,我也趁机抽出手,看着她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从高高的梁上落下去,尾巴在空中猛摆了几下,有一下还打到丛阳的腰间,我心里猛地绞了一下,赶紧抓住吊着他的藤子,尽力控制住藤子的摆动,一边就喊上林非和两个老人,要他们移到蛇井附近,争取抓住我甩过来的丛阳。这时候落下去的幼姗已经僵直地砸进蛇井,信子软软地从嘴边拖出来,嗤嗤地呼气,其他的蛇怕她口中的雄黄气味,也不敢靠近,只看着她硬在那里等死。林非他们三人靠着雄黄的药力,逐渐接近了蛇井,群蛇的包围圈也跟着他们整个滑动过来,我抓紧藤子,开始朝他们所在的地方荡。丛阳挂在藤子底下,就如同钟摆的重锤,每一次靠近井沿,下面的蛇都一下子伸长脖子过来咬,有几次差一点就咬到了——井口就有三丈宽,这样不行!

我把藤子荡开,自己抓住长藤顺着滑下去,双腿夹住丛阳,伸出如刀刃般锋利的爪,随着藤的震荡,嗖嗖几下就把伸得最长的几个蛇头削掉了,缩回身抱住他,一手抓紧滕子,一手就割断了拴着他的部分,荡秋千一样用力挺身蹬腿,达到最接近林非他们的最高点时,纵身一跃,踩到了井沿,但还是向身后的井中坠去。一用力把丛阳甩出去,眼看着林非抓住他了,自己,却被反弹力推着直向蛇井内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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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8-4 10:30:22 | 显示全部楼层

《邻居 四十九 斩蛇 (中)》

脚一踩到什么东西,我就立刻想跃起来,可是我踩到的,不是实地,一张大嘴接住了我的脚,没有容我借力挑起来,就把它咬住了。同时,井里几千条赤练蛇铺天盖地压下来,一下子把我淹没了。身体每个部位都只能触到滑腻腻的鳞片,耳朵里是哗啦啦的蛇麟摩擦挤压的声音,不敢张嘴,也呼吸不到空气,每一条蛇都在用力把我向井底压,眼前一片漆黑。我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手脚齐用划动着想探出头换一口气,腥臭的蛇口里的气味偶尔喷到脸上,又凉又闷让我感觉更加窒息,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头开始疼痛,有几条粗大的蛇身缠到我身上了,越缠越紧,我狂嗥一声,摇头摆尾,张口便向嘴边的一条蛇咬过去。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我只觉身体瞬间涨大了几倍,一身的长毫钢针一般根根直竖,刺得身边的蛇忙不迭地躲开,躲不及的则如同被铁刷子刮过一般鳞片剥落,鲜血直流,但它们也不躲远,在我身边,垒起一圈蛇墙,身子藏在后面,只把几千张血盆大口朝向我大张着,长长的毒牙渗着毒液,向我嗤嗤地喷着毒气。就这么僵持着,我眼角的余光扫过房顶,发现不好!

天色已经黑下来,月光从房顶的小孔斜斜照进一条银色的光柱,已经走到西边的墙上——一旦月光照进蛇井,第一个迎到月光的蛇,将再变成一个幼姗,那将是一个新的强敌。

这个时候,蛇井边上突然一道白影拔地而起,一跃丈余,抓住一根藤子只一荡,又翻起两丈多高,就到了梁上,是林思文。这时候梁上也已经爬上了几十条蛇,他手里一把小手术刀一阵挥舞,梁上的蛇无处躲闪,几十个蛇头大张着嘴巴雨点般落下来,蛇头离颈不僵,我躲避不及,肩头又被一颗蛇头咬中,而我周围的蛇墙,因为与我对峙的哪一条都不敢轻举妄动,反而有十几个落下的蛇头咬中了它们。收拾了梁上的蛇,林思文飞快地扯下上衣,朝房顶小洞塞去,西墙上那道银白的光柱一下子熄灭了,身边的蛇墙轰地一声,一下子缩小了包围圈,几千张嘴同时瞄准了我,从四周、头顶乌云一般压下来……

我四爪齐挥,看也不看地向四周扫去,一张嘴也狂咬个不停——我不能睁眼,虽然肚子里吞了颗蛇王胆,太多的毒液仍然可能毁坏我的眼睛,而且身体就陷在泥沼一般的蛇阵中,只需要将力量发挥到极限,就不会有落空的时候。一边打,一边挣扎着露出头来呼吸,每一次把头伸出来,才敢睁一下眼睛,换一口气,但几乎立刻就会被下面的蛇扯进蛇阵。我先是看见,林思文丛梁上下来开始挥刀割向挂在藤上游在墙上的蛇,然后发现有被切下的蛇头丛林非他们所在的方向井沿边落下井来,也不知坚持了多久,脚下已经是厚厚的一层死蛇,但井里的蛇似乎怎么也杀不完一样包围在四周,终于,我听到扑通扑通两声响,一股清新的雄黄气味突然冲淡了蛇血的腥臭气息,四周的蛇哗的一下避到一边,组成一堵新的蛇墙,对着我和身边刚刚跳下井、在上面已溅了一身蛇血、手里拿着刀子的林思文和林非。

这个时候,我才有精神注意到脚下的死蛇已经堆积了近一丈厚,井甚至也因此显得浅了许多,面前的蛇墙看上去,余下不过千把条,心里微微地放松了一点。一放松,浑身上下被咬的伤口就疼痛起来,我猛一抖身子,顺着毛尖甩出一蓬血雾,再次集中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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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8-4 10:30:59 | 显示全部楼层

《邻居 五十 斩蛇 (下)》

有了雄黄,有了帮手,我们一鼓作气,很快就解决了井内的众蛇,眼看着蛇墙倒下去,散兵游勇也变成了脚下断了头开了膛还不住扭动的蛇尸,终于真正松了口气。这时候我们距离井沿也不过一丈五尺左右,林非踩着林思文的手跃上井沿,我也用同样的方式跳上来,然后,随手在井沿边挑了条七尺多长的死蛇身子,抓着尾巴甩下井去,林思文在下面跳着抓住蛇头,爬了上来,几个人坐到地上,都感觉筋疲力尽。纹姑护着药箱和丛阳,还点燃了两个酒精灯照明,见我们上来了,就把丛阳拖到我们身边放下,自己绕过影壁开门出去。

我打起精神伸手去试丛阳的鼻息,非常微弱,被赤练蛇的毒气熏了整整半天,挂在蛇井上方又惊又吓,加上幼姗自梁上坠下时尾巴砸到他腰上,此时的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顾不得林思文和林非在一边看着,我掏出贴身放着的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掰开他的嘴塞进去。好一会儿,可能是药丸在他口里化掉了一些,他终于“咕噜”一声咽下了药丸,他的呼吸逐渐均匀起来,慢慢地脸上泛起一丝红润,歪在我腿上的头扭过来对着我,睁开了眼睛。

真希望他没有睁开眼睛。我一看到映在他眼中的自己的样子,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蓬头散发,一头红褐色黯淡无光的“锈发”被蛇血湿透打了绺,狼狈地贴在脸颊和脖子上,脸上满是伤口,自己的血混合了半干的蛇血,红一块青一块还有的地方在流血,浑身血污沾了地上的青苔,什么颜色都有,还散发着蛇血熏人的腥臭气味,简直像是从屠宰场的臭水沟里捞出来的!他显然也被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微微地蹙了蹙眉头,终于还是解开了,朝我尴尬地一笑,就自己坐了起来。道士的灵药奇效神速,看到丛阳没事人似的坐在我对面了,想到刚刚结束的这一场恶斗,我只觉得浑身都要虚脱了。

这时候,纹姑开门进了来,丛门房拿了个大竹扫帚,开始把落在地上的蛇尸打扫到蛇井中去,丛阳也起身帮忙,我和林非还有林思文老人,都已经耗尽了力气,干脆躺到地下休息。他们俩很快就把挂在藤上和落在地上的蛇尸都扫进了蛇井,纹姑打开林思文的药箱,丛里面拿出一个银色的小喷壶,朝蛇井里喷去。我起了好奇心,坚持坐起来,往井里看。只见喷壶喷出黄绿色的水雾,落到蛇尸上,立即升起了一寸多高的蓝火苗,也不冒烟,也没有气味,过一会儿,喷上药雾的蛇尸就烧成了黑灰,纹姑又再喷,就这样来回喷了几十次,井里满满的死蛇就成了井底的一层黑灰,连井壁也沾了黑灰。纹姑看烧净了,就把喷壶放回到药箱中,又取出酒精棉球和一卷绷带,开始给林思文擦伤口,简单包扎。坐在井边的我,一直盯着看井里的蓝火苗,火苗燃着的时候,似乎井底的中央有巴掌大的一块地方一直没有火焰,火灭了,井里一片黑暗,这景象自然就跟着消失了,这让我感觉十分蹊跷。

拿过一盏酒精灯,把火焰压灭,忍着烫把灯芯拔出来,把瓶里的酒精瞄准了井底中心淋过去,又用拿火柴点燃了手里的灯芯,扔进去,纹姑很纳闷我在做什么,就也放下手里的事过来看,只见闪着蓝色火苗的灯芯落下去,刚才倒进去的酒精在井底燃起两寸多高的火苗来,井底正中,果然有巴掌大一块地方没有火焰。“这下面有问题。”我和纹姑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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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直直 发表于 2003-8-4 10:32:09 | 显示全部楼层

邻居·五十一·井崩

听到这句话,丛阳、林非、林思文都过来看,扒着井沿向下看,洞底那点酒精很快就烧完了,我们都确信井底有些古怪,好像是有个小洞。

现在屋子里已经没有蛇,纹姑决定干脆下井看看,丛阳帮她从车里找了个手电筒来,她也不用我们几个筋疲力尽的人帮忙,自己从外面车里扯了座套下来,撕成三寸宽的布条结成一条长绳,一边扎在房顶垂下的一条长藤上,另一边垂到井底。她一手拿着手电筒,顺着长绳向井底滑下去。在手电光下,我们都看清了,井底中心,是有一个小洞。纹姑很快就滑到了井底,她把绳子一松,就跳到井底,可是,她叫一沾地,就听见咔嚓咔嚓一阵碎响,井底以小洞为中心轰的一声塌了下去——原来下面,还有一层。

刚才的药火一烧,井底的砖石变得脆弱不堪,以至于难以承受纹姑的体重,她一踩下去,居然就都碎裂了,纹姑措不及防,一下子随着砖石向下落去,井沿上看着的林思文“啊呀”一声,想也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好在下面这一层并不深,不过五尺深,随着碎砖石落下来时纹姑也挥臂摆腿的把砖石朝边上打过去所已基本没砸到她,更幸运的是,她没有落到硬地上,而是落到了一个隐隐发出荧光的物体上,那东西好像柔软而有弹性,纹姑落在上面,连她的三寸金莲都没有挫伤。

纹姑的注意力从崩塌的井底转移到身下的物体上,微微的荧光并不能看清楚那物体的形象,她站起身,把手电筒照过去,那接住她的,竟是石地上一动不动躺着的一个人,一个女人!手电筒的光圈先是照在一段苗条的腰肢上,然后迅速上移,看到她的脸,我差点把舌头吞下去:“幼姗!”我身边看热闹的丛阳也失声喊出了“白小姐”三个字,林思文已经跳下落到纹姑身边,显然也被幼姗躺在井底这个景象吓了一跳。只有纹姑是不认识幼姗的,她甚至还伸手去试她的鼻息,立刻就被林思文拦住了。他先是小心地围着幼姗转了一圈,见她死人似地一动不动,才在她旁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抓住她的手腕去摸脉搏,一摸,他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怪异,对上面的我说道:“这个,是真人,活着,还怀着孕!”

是人?那么,她应该才是真正的白幼姗吧,我脑子里开始自动的编织起她的故事:被蛇妖捉住的女人,蛇妖化身的标本,蛇井中夺取第一丝月光的蛇化成她的模样使用她的身份……可怜的女人。这时候,林思文和纹姑也大概判定了她的身份,林思文对纹姑说:“没有蛇,咱们走。”说完,就跳起来抓住上面垂下的长绳,纹姑却不动,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幼姗,喃喃地说:“她怀着孕,怀着孕……”声音里,竟然透出温柔来,她抬头对林思文说:“带她上去吧!”手电筒依旧照在幼姗的脸上,想到她在蛇井下面不见天日地维持着生命,肚子里竟然还怀着孩子,在这淡黄色的光晕里,突然觉得她的脸上泛出些圣洁的母爱光芒来,刚开始看见她的脸,浮上脑海的首先是对吞吃小猴、劫持丛阳的幼姗的憎恨,如今,静静躺在井底的幼姗,却不是我所知所恨的幼姗了,不禁百感交集。

纹姑还坚持着要带她上来,林思文没有办法,摇摇头,终于还是跳下来,帮纹姑把失去知觉的幼姗背到她背上,用力举起她们,纹姑抓到绳子,开始向上爬,丛阳抓住绳子的另一端,帮着把她们拉上来。等她们被拉到井沿了,我们一齐伸手抓住纹姑,把她拉上来,幼姗放到地上,才又把绳子放下去拉林思文上来。

把幼姗平放到后座,纹姑在一边扶着她,我开着她的白色A6跟在林非车后面,回到湖岸居。一直坚持着,还帮着纹姑把幼姗扶到隔壁小猴睡过的那间房,然后和丛阳回家,一进门,我把门关上,靠着门就滑坐到地上,恍惚着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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